当时沈让告诉她,那颗牙齿之所以会掉,是因为她那段日子吃了太多的饴糖,饴糖太甜太黏直接把牙齿粘掉了。
所以,她以后一天只能吃一块糖,否则剩下的所有牙齿都会掉光。
她相信了,从此连甜汤甜酪都不喝了,生怕自己掉光了牙齿。
结果没多久,就又有一颗牙齿开始松动。
她吓得不敢吃饭,跑到沈让书房就抱着他大哭不止,还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在那个年岁,掉牙换牙是很正常的事,可她竟然傻乎乎的全都信了。
偏偏又不长记性,这些年来沈让说什么她信什么,没少被他糊弄。
她皱着眉头假装生气,沈让轻笑一声,朝竹叶示意了一下,让她把那包桃脯拿下去,并嘱咐道:“日后姑娘一日最多只能吃三片,如果超过三片,下午就不能再吃点心。听见了吗?”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姜毓宁说的。
姜毓宁不接话,倒是竹叶,恭顺地应下,然后自觉退出去了。
沈让拎着茶壶给姜毓宁倒了杯温水,推到她手边,“吃了那么多糖,嗓子不难受吗?润一润喉咙。”
姜毓宁端着茶杯默默喝水,但就是不开口接话。
沈让无奈摇了摇头,给她讲道理,“宁宁,你还没吃早膳,怎么能吃这么多甜腻腻的东西,一会儿岂不是早膳都吃不……”
话没说完,就被姜毓宁打断,“哥哥。”
她坐在身旁对面,双手托腮,葡萄似的眼睛眨啊眨,眼底有戏谑闪动,语气倒是十足的认真,“哥哥,古人云长兄如父,我算是知道什么意思了。”
明知她是玩笑,沈让却心口一坠,面上倒是掩饰的很好,什么都瞧不出来。
他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嗔道:“我是你哥哥,我不管你谁管你?”
听了这话,姜毓宁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眉眼弯弯,像一只恃宠而骄的小狐狸。
沈让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起吃完早膳,沈让还有事要忙,叮嘱了姜毓宁几句,便离开了法严寺。
姜毓宁等他走后,又回房去补觉了,为了到经塔上看日出,她半夜就爬起来洗漱梳妆,刚才吃饭的时候都有些上下眼皮打架。
这一觉直接把午觉睡过去了,未时初方醒,大概是睡得太久了,坐起来的时候,姜毓宁真感觉浑身骨头都酥了似的,靠在床头动都不想动。
竹叶把炕桌搬到床上,斋饭摆到炕桌上,让姜毓宁一伸手就能够到。
姜毓宁一边喝粥一边看向窗外,“哥哥回来了吗?”
竹叶回道:“公子已派人传话回来了,说是今晚不回。至于您,想回去或是留下都行。
“不过这寺庙安静,公子怕您自己在这儿住一夜会害怕,因此特意在如意楼订了房间,说您若是不想回园子,就去如意楼歇一晚,明天公子再去那接您。”
“哥哥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姜毓宁气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又有你和竹苓姐姐在,哪里还会害怕?去如意楼太麻烦了,你叫人告诉哥哥,今晚我就在这法严寺再住一宿。”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窗外,骤雨早已停歇,此时阳光灿烂。
“哥哥说,法严寺后山景色不错,竹叶姐姐,我们下午去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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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严寺后山是一片琼花林,每年春夏之际,都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未免麻烦,姜毓宁戴着帷帽,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山,虽然崎岖了些,两侧风景却很不错。
竹叶、竹苓见她高兴,便也没说什么,只精心护在她的左右,确保她的安全。
爬上最后一级台阶,果然见一片茂盛的琼花林,山顶的风有些大,吹得花瓣簌簌,如落雪满天。
而在雪白花瓣里,仿佛还混着一抹别的颜色,在半空中飘舞。
姜毓宁眯着眼睛看,奇怪地问:“那是什么?”
倏地,那东西不知怎么一歪,竟然朝姜毓宁的方向轻飘飘地飞了过来。
竹叶和竹苓对视一眼,齐齐挡在她的跟前,直到那东西落下,竟然是一只飞鸟形的纸鸢。
“这里树太多,估计是被树枝挂断了才飘过来的。”竹叶将上前将纸鸢捡起来,检查过没有问题后,才递给姜毓宁看,“不过,这纸鸢倒是有趣,看这做工,倒像是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
姜毓宁好奇地撩开帷幔,果然见那翅膀和眼睛处的线条明显可见有些歪斜,像是刚学画的小孩子画的。
她忍俊不禁道:“应当是哪家带着孩子出来玩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几道脚步声从远处走近,隐约还有谈话声夹杂其中。
“都怪贺轩,非要同我争抢,这下好了,好好的纸鸢直接断了。”
“好了水儿,莫气了,贺轩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和弟弟计较什么。若是真找不到了,大哥给你做一个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