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太过昏暗,以至于秦上没看见方仲景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方仲景在黑暗中意味不明地说:“我当然尊重你的意见。”
秦上半信半疑,闭上眼睡觉。
窗外鹅毛大雪在路灯下如繁星落下,房间里落针可闻。
方仲景喃喃道:“我已经三个月没睡好觉了。”
秦上还没完全睡着,迷迷糊糊应了句:“那你怎么没猝死?”
要是方仲景死了,他马上借钱买下一间炮竹厂,放鞭炮庆祝。
方仲景伸出手,替秦上掖好被角,“我还要照顾你和儿子,我不会死。”
本应该是个不眠夜,可是秦上挡不住困意,加上被子里又暖和,含糊不清说了句什么,就跌入了梦乡,呼吸喷洒在方仲景的睡衣纽扣上,结成一层薄薄的雾气。
方仲景低头看着秦上的睡颜,伸手摸了摸他冰凉的脸,触感真实。
秦上真的回来了。
方仲景忍不住把熟睡的秦上揉进怀里,低声道:“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一夜没有闭眼,时针悄无声息来到凌晨三点,方仲景不敢入睡,害怕这是个梦,一睁眼,秦上又不见了。
一手搂着秦上,一手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黑暗中亮起了屏幕的光,照在方仲景的脸上。
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个字,一条消息发送了出去。
收件人是他的助理。
秦上一觉睡到天亮。
他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转头望去,身边空空,只有他一个人。
仿佛昨夜方仲景的出现是个错觉。
楼下传来什么动静,秦上光着脚下床,穿上袜子和羽绒外套,开门下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秦上闻到厨房飘来一股粥香。
方仲景穿着大红围裙,站在料理台前,正在熬粥。
秦上微微一怔。
方仲景回头,就看见秦上穿着毛绒拖鞋站在楼梯的台阶上,他说:“去刷牙,然后吃早餐。”
很快,粥熬好了,方仲景端着砂锅上了桌。
粥是用鲜虾熬的,连外壳都拨去了,粥面上撒了葱花和香菜,鲜味扑鼻而来。
见秦上古怪地望着他,方仲景淡定自若,拿起大勺子,舀了碗粥。
“怎么?”
秦上没回答,不经意间瞥见方仲景手背上的烫伤,只是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可惜还是被方仲景捕捉到了。
方仲景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拜你所赐……”
秦上接过碗,不在意地喝了起来。
方仲景的手艺进步了,比上次做的好吃了许多。
方仲景坐在对面,也不吃,只盯着秦上看。
秦上假装没看见,把粥喝了个精光。
方仲景问:“再来一碗?”
秦上摇了摇头,抹了把嘴,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方仲景目光一瞬间暗了下来。
过了很久,他沉声开口:“你要赶我走?”
秦上说:“我可没答应让你留下来,因为昨晚雪大,我才收留你过一晚。”
方仲景紧紧握着锅里的勺子,力道大得几乎快要折断。
方仲景说:“如果我不走呢?”
秦上靠在椅背上,笑吟吟道:“那我就报警抓你。”
方仲景知道,秦上绝对干得出这事。
连拿刀捅人都敢,还有什么事是秦上做不出来的。
方仲景低下头,复杂地轻笑一声,“狠心的小东西。”
秦上看着方仲景这幅样子,心里忽然针刺一样,他转开视线,看了眼窗外,“正好雪小了,你走吧。”
方仲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秦上见状,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110。
就在他要拨出去的时候,方仲景的大手按住了他的手机。
方仲景像是妥协了,“你陪我去给儿子买样东西,买完我就走。”
秦上没想到方仲景这么轻易配合,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方仲景说:“我要是不想走,还需要骗你?”
秦上想起方仲景以前的霸道行为,稍稍打消了疑虑,威胁道:“你要是骗我,我让你去吃牢饭。”
说完,他起身回房间换了衣服,带上钥匙,和方仲景出门。
距离山下有很长一段路,山路覆盖着大雪,寸步难行,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方仲景忽然蹲下身,拍了拍背:“上来……”
秦上一顿,明白了方仲景的用意,把头转开,“我自己能走。”
方仲景说:“你不是想我快点离开?”
以秦上如今的身体,估计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到山下,那方仲景又要拖延一段时间。
秦上左思右想,还是打发方仲景离开要紧,于是趴上了他的背。
方仲景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他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