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妃?”卢辰钊敛了怒色,疑惑起来,“崔贵妃为何要送你?”
“我也不知道,照理说上?回她救了我,我该给她献礼的,但她托闵大人给我这盒胭脂,或许是安抚?”
卢辰钊心情好些,但还是沉着脸:“你喜欢胭脂?”
“我没用过?,谈不上?喜不喜欢,但毕竟是贵妃娘娘送的,便不好推拒,我会收起来,好生保管。”
“嗯,你想的很妥帖。”她在国子监上?课,总不好打扮的太过?显眼。
卢辰钊近日来都不会得空,崇文馆距离此处便是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时辰,他不在,便也无?法赶走?趋之?若鹜打她主意的人。
“你方才到底怎么了?”见他脸色稍微好些,李幼白又问。
卢辰钊道:“无?事。”
莲池叩门,得了回应伸进?来脑袋:“世子爷,我去牵马?”
“你要走?,这么快吗?”李幼白惊讶。
卢辰钊瞪了眼莲池,淡声道:“今夜宿在国子监,明儿一早再走?。”
翌日清晨,屋檐下?的冰锥被风刮断,咔哒掉在地上?。
薄薄的一层霜黏在窗纸上?,李幼白揉了揉眼睛,匆忙翻了几页书后?,趿鞋下?床。走?到柜前,找出一个缠枝纹宝蓝色包袱,打开?来。
是那件绯色貂鼠皮斗篷和袄子。
她想了想,拿出来换上?。
半青甫一进?门,瞪大眼睛惊呼:“姑娘穿这身衣裳更好看了,像仙女似的。”
她上?前绕着李幼白转了圈,最后?拉着她的手满是高兴,小袄领口绣着雪白卧兔,姑娘脖颈纤细,衬的小脸愈发莹润通透,袄子做了收腰,边缘用金丝银线勾勒,暗纹也是若隐若现的芙蓉花样,配着那条如?意裙,显得婀娜多?姿,好看极了。
半青又接过?斗篷,从后?小心给她披上?,系了带子后?左看右看,看不够。
“卢世子眼光好,也准,连姑娘的尺寸都把?握的如?此周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言一出,李幼白竟觉得腮颊微微发烫。
她去送他,特意起的更早些,如?此便不耽误读书。出门后?,风雪迷眼,雪粒子被卷成一道细风,不住地往廊下?拍打,她抬手挡了下?,随即拢着兜帽往前走?去。
“世子爷,快看,是李娘子!”莲池眼睛一亮,忙跑到马厩前叫唤。
卢辰钊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草料,在看见李幼白的一瞬,有种细细密密的欢喜从心口漾开?,窜遍周身后?溢出唇角,他忍不住笑,眉眼间是少有的轻快神色。
莲池见状,忙接了他手里的草料,解开?缰绳把?马牵走?,马打着响鼻,不时回头咆哮几声,热气凝成一团团的白雾。
李幼白也跟着笑起来,茫茫雪色中?,她如?一道鲜亮的光,就这般毫无?征兆的出现,令卢辰钊恍惚而又高兴,难以名状的喜悦,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走?到她面前,略微低头看着她的小脸,“暖和吗?”
李幼白点头:“很暖和,是我有生以来穿的最暖和的衣裳。”
“你若喜欢,往后?我都给你买。”
李幼白摇头:“不用,这两件已然叫我负担不起了。”
卢辰钊收起笑,抬手想摸她发顶,又停在半空,随后?收到身后?背起手来,“李幼白,你”
“你过?年回济州吗?”
“不回去了,来回时间仓促,赶不及的。”之?前她便写了信寄给家里,母亲也回了她,叫她和半青注意安全,除夕夜别忘了吃饺子,守岁。
卢辰钊嗯了声,道:“那上?元节,我回来陪你一起过?,可好?”
话音刚落,一抹积雪从枝头掉落,打在两人中?间,溅起的雪沫砸到李幼白脚尖,她动了下?,心里头有种特别的热意。她没说话,只咬着唇站在那儿,然后?那只手抬起来,贴着她的额头将几绺青丝抿到她耳后?,眼皮低垂,明朗的眼睛望着自己,像是一泓清凉的明月,又像山涧汩汩溪水,李幼白看见他瞳仁中?的自己。
他们挨得如?此之?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
谁都没有再说话,但又好像都说了什么。
国子监放假,半青提前拿着条子去领来炭火,又抱来两床被褥。
进?门后?小声道:“姑娘,方才我听他们说闲话,道姜皇后?出事了。”
李幼白抬头,半青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姜娘子和薛娘子好容易侍完疾,要回各自家中?歇息等?着过?年,谁知昨日玉堂殿塌了根房梁,正巧砸到姜皇后?。据说砸的不轻,姜娘子和薛娘子便又走?不成,接着又要伺候姜皇后?的伤,也不知何时才能得空。”
半青感叹,当初她们扒着姜皇后?这座靠山,说是侍疾,实则是给国子监和所有人看,她们读书不过?是为了彰显身份,即便没有考中?,凭着姜皇后?这样的姑母姨母,亦能找到门第高的人家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