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拜见姑母。”
“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刘瑞君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缓缓移到轿门处,方?才急报的宫婢告诉她,事情出了岔子?,原本该在大床上的李幼白不见了,上头有打斗痕迹,陛下正在殿内等着,她心?下一惊,匆忙赶来。
谁知,会在半路遇到崔慕珠。
合欢殿跟她的仙居殿本就不顺路,处于?陛下寝殿的两个对角外?,她素日与自?己没有往来,缘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刘瑞君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凭她直觉,崔慕珠一定有鬼。
她走上前,站在轿帘处,压下心?中的急躁慢悠悠开口:“贵妃娘娘是来看?本宫的吗?既来了,怎么不多待会儿,这便要?急着走?”
手指触到轿帘,刚要?掀开,一只白腻的手从内探出,接着便是崔慕珠慵懒的脸庞,她生的雪白,肌理细腻,又画着如此热烈的唇脂,当真称得上妩媚妖艳,祸国倾城。那?手指微微一颤,她抬眸,杏眼温润地望着刘瑞君,忽地莞尔笑起来。
“长公主?误会了,我?轻易是不会去你合欢殿的,你那?殿中熏得香太浓,我?是去一次吐一次。”她说着这样的话,面上却始终带着柔软的笑,“长公主?可别多想,我?不是嫌弃你的熏香,而是觉得合欢殿与我?八字不合,若不然之前我?回回去,怎么回回都不舒服呢?”
她的阴阳怪气,说的坦率直接。
刘瑞君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贵妃就是娇弱,这也闻不得,那?也闻不得。你要?知道,我?的合欢殿,陛下可是经常去的,他的衣服上少不得要?沾些气味。贵妃是宠妃,是要?侍奉陛下左右的,我?劝你,有些东西,还是提早适应的好。”
两人你来我?往,各自?心?知肚明?。
刘识跟闵裕文不知她们恩怨,却也能听出话语不善。现下长公主?故意拦下轿撵,想来是要?搜查的,闵裕文很是紧张,但仍旧不动声色,余光瞥向轿撵,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来。
崔慕珠却愈发不屑,身?子?前倾,本就及胸的襦裙几乎明?目张胆显露在刘瑞君面前,大片皮肤冲击着她的眼睛,她的氅衣沿着肩膀滑落,掉在后头的软榻上,明?艳动人的眸眼像是勾人的妖精,绣鞋从裙摆中探出,一点点挑着轿帘晃动,她忽然掩唇轻声浅笑。
“难怪,陛下每次到我?宫中,总是再三沐浴,着实难为?他了。”
刘瑞君的手倏地掐紧,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宠爱贵妃,竟也不嫌麻烦。”
“闺房趣事,长公主?又怎能通晓。”
此言一出,周遭宫婢俱是躬身?低头,谁不知,长公主?如今四旬出头,却还是没有嫁过?人的处子?之身?。
故而刘瑞君也扯下伪装,冷冷瞥向毫不在意的崔慕珠,嗤道:“自?古以来凭色相侍人,从没有长久的。”
“长公主?是在夸我?相貌好。”
刘瑞君冷笑:“我?不想跟贵妃胡搅蛮缠。”
崔慕珠歪在轿中,懒懒挥手:“咱们走,别在这儿碍了长公主?的眼。”
轿撵重新抬起来,悠悠荡荡从刘瑞君身?边经过?。
刘瑞君回过?头去,眉心?紧皱,随后与孔嬷嬷使了个眼色,孔嬷嬷立刻走到她跟前,弯腰将耳朵递上去。
“殿下是要?让陛下去仙居殿?”孔嬷嬷不解,依着她对长公主?的了解,她是恨不能崔慕珠明?日就被打入冷宫的,不然殿下何必处心?积虑找像她的女郎,一个个送到陛下身?边,看?着她们承欢受宠。殿下心?中煎熬,但为?了分走崔贵妃的恩宠,她还是隐忍去做。
这么多年,殿下找过?许多人,但无一人能从崔贵妃手中抢走陛下。
哪怕她们更年轻,更懂得内帷之事。
“快去,如果我?没猜错,李幼白就在她轿撵中,看?好仙居殿的每个出口,在陛下过?去前,切莫让李幼白离开。”
这是她最有把握的一次,因为?打从看?到李幼白的那?刻起,她便有了今日的盘算。
孔嬷嬷忙提脚折返合欢殿,与那?几个宫婢低头说完话,复又回来。
“嬷嬷,陛下会喜欢她吧。”
“殿下,您何苦呢。”
刘瑞君嗤了声,笑道:“我?就是看?不惯崔慕珠那?得意的样子?,我?可以容忍陛下身?边有几百个女人,却绝不允许他只爱一个。”
她是刘长湛的亲姐,两人是相互依偎长起来的。当年母妃不得宠,父皇手底下有十?几个皇子?,他又迟迟不立储君,皇子?们皆对东宫虎视眈眈。尤其是彼时的皇后,因手里握着四皇子?而更加主?动,不仅往其他皇子?的吃食里暗中下/毒,还找人刺杀。当时他们姐弟二人吃住都在一起,为?了防止弟弟被害死,每次用膳她都是先尝第一口的,睡觉时她得搂着他,保护他,在刀剑刺来的那?一刻,为?他挡刀。
他们这般战战兢兢熬了数年,终于?等到出头之日。
争斗结束在那?年冬日,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