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是个古怪的老头儿,既说不收,那便不收,也无需挂在心里。”
李幼白嗯了声?,再三道谢,复又满是憧憬地说道:“只希望王琰表哥能彻底好?起来,他那样儒雅斯文的郎君,不该被折磨在病榻上。”
她笑靥如花,眼眸中?想是念着王琰,此?时露出些许小?女儿家的憨态,笑的虽好?看,但卢辰钊觉得碍眼,遂默了少顷酝酿开口。
“年后复课,诸葛老先生同其余几位先生要讲的内容,大都是围绕秋闱估题,因此?很是重要。你这双手彻底好?起来,恐至少十?天半月。寻常人缺课如此?,怕是会一落千丈,你不同,你天资好?又勤勉,就算不用听几位先生的分析,也不至于螺颗,只消在家好?生休息,切莫着急。“
着急二字他加重了语气,唯恐李幼白听不分明。
李幼白一愣:“不是迟些日子才讲吗,去年年底离开时,先生还说一月二月讲旧知识,转到?三月才揣摩估题的,怎么提前了?”
卢辰钊心里咯噔一下,面不改色道:“先生的计划往往出其不意,也非常人能够理解。”
见李幼白似犹豫彷徨,便又补充劝慰道:“你不必勉强自己,天赋在,基础好?,晚些时间也没关系。”
李幼白看着他,眼睛里尽是不确定,她从不认为天赋能决定一切,后天勤勉反而更加重要,低头看了眼手,像是下定决心:“你能等等我吗,我现下便去收拾东西,一起回?书院吧。”
冯氏进来听到?,忙阻拦:“不成,你的手没好?,去了也不能翻书,且没人照顾你。迟一日早一日都没关系,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
李晓筠做下的孽,冯氏始终觉得有愧。反观这么多年的偏爱,她虽清楚,却无法?控制,她不可能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晓筠是她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幼白不是。幼白乖巧温和,上进懂事?,可她越好?,便衬的晓筠越一无是处,冯氏也说服自己不是幼白的错,可她还忍不住怪她。
现下幼白离开了李家,日后考过秋闱,再考春闱。其实细细想来,她待在自己身边,待在李家的日子越来越少了,甚至等进士授官,她或许会有一个新家,再不会住在原先的院子里,等着她放下晓筠抱她一下。
她将再也不是那个可怜兮兮等爱的女孩了。
意识到?此?,冯氏拉住她的手臂,满脸难受:“幼白,娘是真心希望你能多住几日,娘从前做的不够好?,总想着找机会弥补,可”
卢辰钊站得远些,听不清她们母女说了什么,何况冯氏故意压低了嗓音。但看面色,像是慈母哀求,想让女儿留在身边。他不理解冯氏,虽说李幼白是私生女,但毕竟记在她名下,好?歹将面子做足了,但她偏偏给幼女定了门再好?不过的婚事?,反手又想将李幼白嫁给病秧子外甥。若非李幼白脑子清醒,知道反抗,恐怕早就抬到?王家给王琰冲喜去了。
思及此?,卢辰钊蹙眉来到?两人面前,拱手一抱道:“庞公既说她的手无碍,想来只需调理着便好?,在李家能养,在卢家也能。半青伺候李娘子一向周到?,白毫又能侍奉笔墨,届时公府再调拨两人到?她身边帮忙,想来应该无碍。
转过年来,书院进度加快,讲的又都是考试要点重点,贸然落课影响甚大。若李娘子决定同行,我必安排府中?下人照料妥当,决计不会出任何差错,也请夫人安心。”
冯氏愣了下,只一瞬,李幼白的手臂从她身边拿开。
“娘,你对我已然很好?了,不要胡思乱想。我去书院,是怕耽误课业,没有别的原因,我走后,会时常给家中?写信,待得空时,我会回?来的。”
冯氏抹泪,李幼白想了想,伸出手将她抱住,脑袋埋进她怀里。冯氏的身体?骤然僵硬,随后慢慢抬起手来,轻拍她的后背。
待李幼白收拾好?东西,启程已然是晌午之后。
这一程却也平安无事?,只莲池有点反常,时不时骑马来到?车帘外,殷勤得过了头。李幼白能看出,饶是卢辰钊再好?修养也受不了,故而在莲池又一次过来时,倏地一把掀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