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辉煌的灯光打在一张张半生不熟的面孔上,也打在梁川故俊美无铸的脸上,他朝会场中心走去,崭新黑亮的皮鞋在鸦雀无声的会场踩出一声声沉稳的响动,在他经过的地方,连那些常年在聚光灯下呼吸的大明星都黯然失色。
“梁总,恭候多时。”
离他最近的裴斯首先朝他伸出了手。
梁川故在他面前站定,并不急着和他握手,而是不紧不慢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陆文拿着,垂眸脱掉自己的手套之后,才伸手短暂地和裴斯握了一下,以示礼貌。
裴斯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但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什么好被针对的,这个人估计对所有人都一个样,一点都不友善。
“抱歉,公司那边有些突发情况。”
大家都习惯了他这套说辞,敷衍一两回就算了,每次都这样敷衍,关键是他们表面上还不能不给他台阶下。
也无怪乎业内人士没有不说他架子大的。
“飞梁这两年发展得这么迅猛,梁总忙些是很正常啊。”
“是啊,梁总一个人支撑起这么大一个上市公司,真是年轻有为啊。”
“老梁后继有人喽,真不错啊梁总。”
“梁总,来,我先敬您一杯!”
周围的人都腆着笑恭维,举着高脚杯要来敬酒,台上的酒会主持人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眼下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吧,刚刚是我打扰了。”
梁川故从服务生的托盘中拿走一杯鸡尾酒,朝台上举杯敬了一下。
主持人愣了一下,脸慢慢红了,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引人注目,还好他本身专业素质过硬,硬是把属于自己的流程给走完了。
而梁川故除了刚开始敬他那一下,就再也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敬酒的人太多,他拒也拒不完,他这次来又带着助理,那些人劝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参加这种高级酒会就没有不喝酒的,梁川故酒量不差,基本上能拒的都拒了,实在拒不了的,比如裴斯这样的名导不能不给面子,喝几杯也没什么。
“知年最近怎么样?”
一轮敬酒之后,梁川故从那群人中脱身,去阳台上透了透气,还没站到两分钟,身后就响起裴斯独特的烟嗓声线。
梁川故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夜景,没搭理他。
“喂,我说。”裴斯走上来,双臂搭在阳台的护栏上,偏头笑了起来,“梁大少爷,你不会是耳背吧?”
梁川故睨他一眼:“我不和弱智说话。”
“家里漂亮老婆放着不管,跑来参加这种无聊的酒会,谁是弱智不言而喻吧?”
梁川故和裴斯碰面几次,这样的对白就会发生几次。
梁川故以前还对裴斯说的话不以为然,今天却中邪了一样,并没有立刻出言反驳。
“我说真的,梁川故,对知年好点。”
裴斯从西装外套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熟练地点燃了,咬在齿间,一副吞云吐雾吊儿郎当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就是国内第一导演兼编剧私下的真实面貌,裴斯在媒体镜头前总是一副笑眯眯又不失正经的样子,脾气好,有风度,没有一点不良嗜好,烟酒不沾,几乎每一年媒体评大众情人的时候他都名列前茅。
这年头,连导演都开始走人设路线了。
梁川故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些,以免那些难闻的烟雾沾到他身上。
但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林知年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烟草味。
“我对林知年怎样,恐怕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过问吧?”
“怎么就是外人了?我和知年可是竹马之交,你对他好不好我还不能过问了?”
梁川故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和他关系这么亲密,怎么不亲自去问他过得好不好?”
也许是酒精在发生作用,两个人的话里都带上了不少个人情绪。放在以前,就算再怎么不对付,也不会真的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裴斯当然亲自问过林知年这种问题,而且还没少问,但每次林知年给他的回答都是还好。
论敷衍,这对夫夫还是挺有默契。
“知年那么好,你真是眼睛瞎了,要不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梁川故看向他,等着他说出接下来想说的话。
然而裴斯却一口一口地抽着烟,不再说话了。
弥散的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面容,他眉头紧紧地皱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格外忧愁的事。
梁川故见状也不再问,但他大概已经有猜想。
要不是他爸妈讨厌同性恋,他敢和男性结婚就把他逐出家门,他恐怕早就向林知年求婚了。
裴斯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三岁时作为福利院儿童被他们领养了,可以说他能有现在的成就离不开那对夫妻的支持。他确实才华横溢,现如今即便离开他爸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