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啊,眼里根本就没你这个舅舅。”
雪烟心里堵得慌。
要是昨天走路小心点,没招惹那群人,就能把西瓜拿回来,现在也不至于被人背地数落。
她感到羞耻,深吸着气,宽慰自己。
算了,必有后福,以后她在这多表现些,他们会喜欢她的。
底下还在吵着。
裴良朋是个淳朴的人,嘴皮子不利索,这会也动怒了。
“你注意言辞!我妹不给了生活费?多副碗筷的事,能吃咱们多少钱?”
“就那么点钱,够谁用?你不当家,当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齐兰夏冷笑,火气更大,“现在就嫌我抠了?你每天就挣几个子啊,话倒是说得轻松。”
裴良朋似乎怕吵醒雪烟,软下语气,只想息事宁人,“我没这意思,而且雪烟这孩子打小就听话,不会让你操心的。”
齐兰夏咄咄逼人:“你这话……”
“烦不烦!她早醒了,你们在这吵不嫌丢人?”
是裴池不耐烦的声音。
底下的声响顿时全然消失。
雪烟睫羽动了动,怔怔地看着窗外。
……
现在是九月初,正是开学季。
雪烟去年映雪囊萤,所幸如愿以偿,考上了本市排名第一的休港高中。
裴池比她大一岁,和她同校,听舅舅说,也是理科生,成绩拔尖,老师们都很看好他。
吃过一顿尴尬的早餐,裴良朋送两人去学校。
路上,裴良朋好几次欲言又止。
雪烟看出他的顾虑,找了个话口,说自己刚在睡回笼觉,勉强将这事糊弄过去。
至于他信不信,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粉饰太平罢了。
现实世界大多都是这样的,只要所有人不捅破这层纸,就能装作事情没发生过。
虚伪吗?
当然,但这就是生活的规矩。
裴良朋和班主任解释了雪烟的皮肤情况。
叶宁是个温柔的老师,很喜欢这个成绩拔尖的学生,也心疼她以前的遭遇。
“雪烟是吗?我们学校各方面都不错的,你在这可以安心读书。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老师帮忙。”
“……”
她强调:“任何。”
雪烟弯了下唇:“谢谢老师。”
办理好入学手续,裴良朋反复叮嘱,这才赶着去做工。
两人不同级,裴池是理科班,离得远,他没打声招呼,就独自走了。
回到班级。
雪烟按照座位表,找到自己的位置。
同桌是个男孩,长得清秀斯文,主动和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岑文逸,是休港本地人,你呢?”
雪烟不太适应自来熟的热情,僵硬着说:“你好,我叫雪烟。”
岑文逸笑得阳光,努力地在找话题,“你名字好好听,有什么寓意吗?”
她的名字是雪玉树取的,现在被人夸赞,心里难免高兴,防备心也卸下了大半。
她弯唇笑,认真地解释:“我爸爸取的,是红炉点雪,落纸云烟的意思。”
“你爸真有文化。”岑文逸啧啧称奇,见她一直戴着口罩,奇怪道:“这怎么了?生病了吗?”
“有点过敏。”雪烟不想解释太多,隔绝了他的好奇心。
约莫看出了她不愿意多聊,岑文逸也没追问,绕到别处,认识新同学了。
雪烟松了口气,也没兴趣认识新同学,她只希望接下来三年能平平顺顺度过,不起事端。
雪烟刚放下包,正准备坐下,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紧接着,就是道绵软又充满抱怨的嗓音。
“阿羞,刚给你发微信,说一起吃早餐,怎么没搭理我?”
雪烟连忙扶桌稳住身子,不用抬头,光听声音也知道是陈念薇。
她俩是一个村出来的,算是从小玩到大,即使后来两人初中不在一个学校,也时常保持联系。
好在,很幸运的是,这次她们不仅同班,还是上下桌。
雪烟说:“我刚在老师办公室,不方便看。”
陈念薇没计较,反而看到她还戴着口罩,脸一垮,“怎么还没好啊?”
有熟人在身边,雪烟放松了许多。
“快好了。”
陈念薇站直身子,怕扎得她伤口难受,捋了捋她散在眉眼的碎发,而后,心疼道:“赶紧去医院看看,拖着不好。”
“嗯。”
“你自己来的?”
“不是,我舅舅刚走。”
陈念薇皱眉:“你真搬去你舅舅家了?”
前阵子就听她说起这事,只是陈念薇一直不太敢信,没想到裴秀颖居然真答应了。
雪烟点头。
“怎么会?”陈念薇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