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自?认医术不算高明,但绝不至于昏庸至此,到底有事没事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刚才?赖公?的模样,明显就是有话憋着没说。
眉儿躺着缓了缓神,见沈祇撑着病体?,还为自?己操劳,拉了他的衣袖道:“我该是没事儿的,许是练功练得太急切,被你一气才?吐了血。我这会儿心里头不堵了,应该是吐出血来就好了。”
沈祇还是不说话,手?指半晌才?从眉儿胳膊上拿开?。
“我就说没事的,你快躺着吧,夜色都这么晚了。”眉儿说着就要起身。
沈祇也没拦她,躺好了之后道:“你帮我将杜仲达唤来,然?后你去找了兵将,他们会带你找梳洗的地方,估摸歇息的地方也安排好了,你自?去歇息就是。明日睡醒再来照顾我也不迟。”
他向来话不多?,这会儿拖着生病的身子,倒话多?了起来。这等小事眉儿倒是没再和沈祇犟,只点点头,便出去了。出了门口,见月色明朗,没了赏月的心思,只盼着明日大?夫们能?研制出根治疫症的方子。
她还是不相信沈祇会就这般没了性命。
第二?日天将亮,眉儿就起身了,伺候着沈祇喝了药,闲来无事,便跟着大?夫一块儿照料病患。
这般忙得前后脚都停不下来,一日便就过去。
晚间儿沈祇喝完药,便催着眉儿把杜仲达喊来,然?后就赶紧去歇息吧。眉儿也是累了,见沈祇脸色没更差,心里放心了些,问道:“缓症的方子看起来好像还行,这一日过去,看你精气神儿像是好些了。这么下去,是不是根治的方子也快了。”
沈祇点点头,眉儿得了回答,也就没多?待,端着药碗出去了。
若是回头,便能?看见沈祇阴沉担忧还掺杂着许多?自?责的眼神。
他看见了,眉儿手?腕又浮上的一点紫纹,如前年古树的老根逐渐浮出地面,这会儿还只是一点点。昨夜问杜仲达没问出什么名堂,便拖他去寻少城,主找的医书也不知道找到了没,待找到了,该是知道那紫纹是怎么回事了。
赖公?不说,他便自?己查。
思绪被门口动静打断,沈祇一抬头就见杜仲达抱着一个大?木箱子进来。给?沈祇搁在床边,站远了些道:“关于毒物的医术都给?你搬来了,少城主按你说的,想试试以毒攻毒的法子,找的确实尽心,这么一大?箱子。”
“嗯,赖公?姜公?那边研制方子如何?”
“有点眉目了,熬了一副药方九辰那小子试着,就看明天是个什么反应?”
沈祇捏了捏眉心:“九辰什么时候染上的,为何我不知?他才?十四,赖公?怎么没让我试?”
“也就是昨日才?刚染上的,你已经试了那么多?方子,你不要命了?!”杜仲达劝道:“你媳妇儿都来了,你好歹替她想想,这么多?大?夫在这,你也不必都揽在自?己身上。”
“知道了,杜兄你也早点歇着吧。”
杜仲达咳嗽了两声,想说话被沈祇抢了先:“你咳嗽了,这疫症就是从咳嗽开?始的。”
“我心里有数,这许多?时日,日日在一明堂待着,轮也该轮到我了。”杜仲达笑笑:“我就算倒下,还有姜公?赖公?。”
话说得轻巧,背后意味着什么两人心里都明白。
杜仲达又宽慰沈祇道:“真染上了我心倒是放下了,不然?提心吊胆的,那艾草味道我都快闻吐了。”
沈祇摇摇头,不欲再说。
烛火就这样燃了一整宿,一大?箱子的书只翻阅了三分?之一,他却是不敢睡。当初眉儿康健,那紫纹没被他没放在心上,眼下心中懊悔暂且不提,却是一点时候都不敢耽搁。
直到烛火燃尽,天色也亮了。
沈祇双眼发涩,都是红血丝,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在跳,仍忍着没睡,又拿了下一本。
门口又有了动静。
当着是眉儿,一抬头看见那宝蓝色的衣袍和白狐皮子的大?氅,沈祇放下了手?中医书,盯着来人,有些惊诧的道了声:“师父。”
“怎么将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沈祇有些惭愧:“未习得师父医术十分?之一,学?艺不精。”
“让你下山不是让你来寻死。”
“是。”沈祇看师父虽仍旧一头白发,脸色苍白,但精气神却像是好了许多?。不像之前,浑身透着寒气,像是随时都会死一样。
“眉儿呢?”
说到眉儿,沈祇心中一急,一动从床上跌下,等不及谢一搀扶忙将眉儿吐血来龙去脉和谢一道了个清楚:“麻烦师父马上帮眉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