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精力旺盛的一群人。
谢敏毫无边际地想着。
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几声,估计是陈石和徐里问他去哪了,这种消息通常不需要管,因为没过多久,对方沉浸在下一个夜场的狂欢了,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行至边缘,沿着扶手向下望,教学楼寥寥无几的灯盏里熄灭了一个,一个穿着鹅黄色外套的女生抱着手提袋走了出来,单薄的身影融进夜色。
谢敏闭上眼,他推开另一幢娱乐大楼的门,室内暖气包裹着他,他打了个呵欠,困倦感袭来。
身后的脚步声重了,越来越近。
谢敏绕过转角,颓靡地坐在矮凳上,他一手抓着额前头发,侧头看去,眼神不清不楚,带着酒意上头的昏倦和迷怔,眼尾发红,又撩人得很。
“怎么还跟着啊,好学生不早睡吗?”谢敏叹了口气,有点扫兴地道。
这一片走廊没开灯,外面是轰天的热闹,隔着一面玻璃墙,里头寂静冷清,四下无人,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你看起来很失望。”傅闻安走到谢敏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眸光黑沉,看不清什么情绪。
“以为是艳遇,结果是熟人,换谁不扫……”谢敏抬眼,本是随意笑笑,但不知怎的,结尾一字没说出来。
有别于初见,傅闻安身型已然长成,无论体态还是轮廓都完美过度到最典型alpha的标准,压迫感扑面而来。尤其是对方垂眸,一瞬不瞬盯着什么的时候,会让人有骨骼酥麻的感觉。
谢敏久违地感到危险,他心底不快,说不清是什么引起的,或许是酒精,或许是黑暗,或许是不对等的关系。
总之,他低声一笑,像是要找回场子,用鞋尖向前一够,没踹成,只轻轻擦了一下,像极了调情,但本人毫无所觉。
“你到底跟着我做什么,想找我道歉?”谢敏问。
傅闻安神色略有波动,但在黑暗里看不清楚。
“没必要。我们关系已经这样了,再好再坏无伤大雅。反正以后都在系统里混,交好不交恶的道理我懂。至于你……长官亲自给我道歉,我怕有阴谋,无福消受咯。”谢敏懒散地笑着。
傅闻安嘴唇一动,依旧没出声。
“你要是于心有愧,这学期的课少给我找事就行了,也别天天跟着我。我这人记仇又没良心,说不定被你跟烦了,我当场和你打一架,连累你受处分。”
谢敏说完,以为傅闻安能回,但对方一声不吭。
玻璃墙外的射灯扫过,在傅闻安拔直的身躯上留下一道痕迹。紧接着,光芒映入眼底,谢敏看清了对方眼中沉郁的复杂与欲言又止。
擅自跟踪别人,无端挑衅,现在又露出这幅表情。
不接受他提出的和解方案,站在这里毫无动作,不摇头也不点头。
到底想怎样?
要做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谢敏烦得很,一阵发狠,身体前倾,一手抓住傅闻安掖在前襟的领带,用力一拉,对方踉跄,坚硬如山石的脊背被力道压弯,青年做臣服状,两人的面容骤然接近。
呼吸扑在一起,矮凳发出吱嘎一声,从谢敏身上散发出的酒气炙烤着傅闻安的脸。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平静,沉沉目光顺着抓住领带的、凸起青筋的手背往上,流到对方开合的唇上。
轻如羽毛般的话语像干柴,唰地擦出火花。
“非得跟我跳舞,舞会结束跟踪我到这里,不接受我的和解要求,你是不想跟我闹僵,还是怕我趁你不注意爬了别人的床?”
谢敏又是一拉,捉弄道。
“傅闻安,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
过了有几秒。
谢敏看见对方的喉结一滑,被烈酒浇铸的燥热瞬间退去,傅闻安拍开他的手,直起身来,脸色甚寒。
“不是。”
傅闻安慢条斯理地将被人弄乱的领带抚平,他鲜少如此凌乱,这位逐渐将野心扩展到政坛的青年在学生时代后期开始频繁出入贵族聚会,衣着得体地与老奸巨猾的政客攀谈,优雅谈吐和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使他在任何场合都如鱼得水。
实话说,谢敏已经很久没和他像如今一样面对面谈过,只在课堂或应付学校任务时见面,或者远远望见对方站在宣讲台上的身影。
谢敏过热的脑袋冷却下来,心里暗骂假酒害人。
他怎么敢对傅闻安开这种玩笑!
“但……”
傅闻安又道。
谢敏眨眨眼,茫然地看向他。
傅闻安伸手,冰凉手指碰了碰谢敏脸颊。
“我不希望等我毕业时我唯一的副官不愿意给我写毕业祝福,所以,昨晚对不起。”
“……好吧。”
原来是不想闹僵。
谢敏听着他的话,长舒一口气,隐隐又有点失落。
远处,从楼前燃放的烟火照亮深空,一簇簇火光落至安宁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