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外围的装甲仓库是什么地方?”傅闻安又问。
“离这里不出十公里,上个月被防务部借调,存放着即将运往兵工厂加工的钢材与矿石零件。可能是最近矿石贸易不景气,各地装甲仓库都或多或少受过袭击。”姜琪道。
“此事我有所耳闻,没想到今天能被我遇上。”傅闻安稍加思索,突然站了起来:“既然运气不错,我便去前线看看吧。”
“唉?”姜琪一愣,她微微收紧手指,道:“可谢长官命我带您休息,如无必要不得……”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傅闻安的神情明显不悦起来。
“不是的,我只是……我接到的命令是保护您的安全,如果您有什么意外发生,谢长官会很难过的。身为副官,我不能做令长官为难的事情!”
姜琪像只受惊的小动物,抓着副官制服的裙摆,猛地向傅闻安鞠了一躬,声音很大,却急促又羞赧。
傅闻安的眼里难得闪过一丝复杂,他沉着目光,凝视姜琪垂落的发丝,好一会,才拿出通讯器。
修长的指节不断起落,清晰的拨号音在寂静的会客室里回响。
姜琪死死盯着瓷砖地面,手中冷汗已然染湿了裙摆,她保持鞠躬的姿态,牙齿紧紧合在一起,才能控制自己不因恐惧而发出声音。
她知道除了谢敏,安斯图尔中没人敢光明正大拒绝执政官的命令。
可她更不敢违背谢敏的命令,这不仅是身为副官的职责,还有与生俱来的尊严与忠心。
零号自始,只承认一位领袖。
“砰——”
通讯器那头响起突兀的爆炸声,几秒钟过后,扬声器传出一个懒洋洋的男声。
“我说,这位游手好闲的执政官,可不可以不要在别人出外勤的时候乱拨通讯?”
姜琪的肩膀一抖,听声辩位,那发出声音的通讯就离她耳边不到半米。
“只有一事等你定夺,你的副官,不允许我前往前线。”傅闻安淡淡道。
姜琪的眼睛微微睁大,她的手背冒出青筋,因为攥紧的力度过大,竟隐隐显出几分苍白。
通讯那头又是一阵枪炮轰鸣声,末了,才有人道:“你爱去哪去哪,只是别吓我的副官,不然,一会小姑娘好哭给你看了,人家担心你死在外面,你得感谢才是。”
“她说,如果我有什么意外,她的谢长官会很难过,所以不允许我外出……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傅闻安道。
“……”谢敏停顿了几秒,哂笑道:“小姑娘而已,有错觉很正常。”
“我怎么觉得是旁观者清?”傅闻安立刻反驳。
“你只是为了玩文字游戏才打的通讯吗?”谢敏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你很无聊?”
“是,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也认为姜副官的行为不妥,我不介意替你处理一个不贴心的副官,但既然你这么说了……”傅闻安的视线垂下,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姜琪的脑袋:“我还是不插手的好。”
“她是我的副官,执政官。”谢敏的声音徒然严肃起来。
傅闻安冷冷一笑:“上校,你似乎忘了,你也曾是我的副官,你也曾发誓,至死效忠于我。”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谢敏深吸一口气,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姜琪浑身都在颤抖,她能感受到傅闻安身上传来密不透风的压迫感,同为alpha,她竟被执政官逼迫到动弹不得。
那种仿佛流淌在血脉里的傲慢与践踏足以让她失去呼吸,针一样的视线落在她的肩膀上,终于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轻轻移开。
“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姜副官?”
执政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轻飘飘的,仿佛在征询,又如雷霆万钧。
“可以!您请!”姜琪连忙回道。
傅闻安又恢复成喜怒莫辨的领袖模样,他跨出一步,正要离去,只见姜琪面前的地上,啪嗒掉出一个折成方块形状的隔油纸。
偏偏,那隔油纸上,印着执政官城堡的图案。
姜琪心里一惊,那是前阵子谢敏给她的、用来包装企鹅饼干的隔油纸,吃完后她一直没舍得扔。
可能是鞠躬太久了,放在军服衣袋里不牢固,这才掉了出来。
她伸手要去捡,谁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比她更快,拾起纸片。紧接着,一双锃亮的黑色军靴尖出现在姜琪逼仄的视野里。
完了。
姜琪脑子一片空白。
果不其然,这次,头顶传来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威胁又玩味语调:“姜副官,解释一下?”
姜琪吞咽了一下,对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看起来耐心,实际每一秒都在加剧重压。
若有若无的硝烟信息素缠绕着姜琪,alpha血脉的纯度此刻高下立判,她的额角胀痛,甚至不敢释放信息素去抵抗。
“是几天前,谢长官给属下的饼干里随带的隔油纸。”姜琪哆哆嗦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