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君忍了两秒,还是笑出了声:“哈哈哈!”
只恨手边没有照相机,不然非得将这一瞬间拍下来,能笑一辈子。
邵清和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维持一向冷傲的神色,偏偏耳朵红透了。
“笑够了吗?”
“没——哈哈哈——”
邵清和无可奈何,只得偏过头去,说:“行吧,能逗你开心也是好的。”
开心是开心了,可是乐过了头,乐极生悲。陈兰君笑着笑着,笑岔了气,开始打嗝。
邵清和愣了一下,赶紧去拿保温壶倒热水,递给陈兰君,让她慢慢顺气。
好不容易停止打嗝,陈兰君也消停了,老老实实捧着热水杯坐在沙发上。邵清和坐在她旁边。
从衣柜里还翻出一张旧毛毯,散发着淡淡樟脑的气息。陈兰君搭着半边毛毯,另外半边毛毯分给邵清和。
夜里,又拉闸限电了,两三支蜡烛燃着,很温柔的光芒。雨声打在屋檐上,听起来有些遥远。
她捧着搪瓷杯说:“你解释吧,我听着。”
邵清和点点头,解释说:“接到你电话的,是我堂姐,onica。算是家里亲戚毕竟熟悉的一位。她那时正好来我家,与我议论董事会的事。”
他望一望陈兰君,说:“抱歉,我这次是抽空跑来寻你的,集团的董事会是后天,我……来前已定了明天中午的火车票。”
“所以故意耍了心机,想和你多呆一阵,抱歉。”
跑来跑去坐两日的火车,就为短暂地见她一面,给个解释么?陈兰君不语。
她把两只手捧着搪瓷杯,水的温度透过搪瓷,妥帖地暖着掌心。
良久,才说:“你家的事,顺利吗?”
邵清和的睫毛颤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问起他的家事。
“还好。”邵清和说,“本就说来话长,只怕你没空听。”
“正巧,我现在比较闲。”
邵清和望向她。
她把两腿盘到沙发上,选了一个适于倾听的位置窝着,微湿的长发垂在脸庞,神态很认真,仿佛无论他说什么,说多久,她都愿意一直听下去。
一些原本讳莫如深的旧事,也渐渐从心里浮现。
并不是什么新鲜故事。
他的母亲苏柔,婚前即是富家大小姐,爱上他的父亲邵庆——那时邵庆是外祖父公司的一位秘书。他们年轻时应该是极其相爱的,不然母亲不会毅然下嫁,结婚那年才十八岁。
他曾经看过他们的结婚照,年轻的母亲一身高级定制的拖地婚纱,挽着西装革履、帅气不已的父亲,笑容明媚有如七月正午的阳光。
初次见那张结婚照,邵清和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将照片上那个笑容明媚的新娘子,和记忆里那张带着哀愁的脸对上号。
父亲能力强,又有岳家扶持,短短数年便在商界崭露头角,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公司。而母亲,却因两次流产损耗了身体,在家里修养。
他出生的那一年,父母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因为父亲和母亲共同设计了一间山间别墅,作为邵清和的出生礼物。
他的母亲喜欢花,父亲便花大价钱从海外购置来名贵的花木,建造了一座精美的花园。
花木从移植到长成,需要时间。
等花园里彻底安稳下来的鲜花绽放时,父母的关系已然变化。
他三岁的时候,外祖父去世,母亲的名头从“苏家大小姐”转变为“邵太太”,再过两年,忽然听见有佣人在背地里偷偷议论,说还有“小邵太太”。
母亲病了,常常卧在床上,盯着窗外的天缓缓地变成黑色。
有的时候,她会无缘无故的哭泣,激动时,甚至会用额头将门板撞得哐哐响。
仆人怕吓着他,一旦母亲开始哭泣,立刻很警觉地将他带离母亲的卧室,将他带到花园里去玩。
木兰花树下,他一面拍着小皮球,一面望向二楼的窗户——那是母亲的房间,希望着医生能使母亲放松下来,期望着母亲推开窗,朝着他微笑。
更小一点的时候,母亲常常这样推开窗,朝他微笑。
只是事与愿违,那扇窗越发紧闭,不轻易打开。
后来,他的名头也从独一无二的“少爷”,变成了“大少爷”。
小邵太太生下了二少爷。
“再后来,母亲死了,”邵清和喃喃道,“我还活着。”
缥缈的烛光中,陈兰君伸手,牵住他的手,说:“幸好你还活着,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
邵清和不说话,只是把头朝她偏了偏,依偎着。
静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下去。
他同父亲、同二房的关系向来不好。但父亲的产业,有一半,该算作母亲与外祖父的功劳。眼睁睁看着这份家产落在二房手中?邵清和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要争。
自从父亲大病一场,也有了择定继承人的意思,之前他一直在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