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如在梦中。
阿晶的眼睛红得要滴血,一字一顿地说:
“奶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向你讨债。”
怕眼前这男人发疯,陈兰君默默拿起了墙角不知是谁放得一把鸡毛掸子。
下一秒,阿晶爸爸回过神,恶狠狠地扑过来。
“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东西,敢打你老子,反了天了。”
他往前一步,迎面与鸡毛掸子来了个贴面礼。
“阿晶,躲开!”陈兰君摆开架势,以防万一,她在学校的体育课特意学的武术,力气或许不大,但身段却是十足十的灵活,跳来跳去,把鸡毛掸子舞得虎虎生风。
阿晶也立刻反应过来,开始拉偏架。
二对一,鸡毛飞上天。
然而阿晶爸爸也是常年做体力活的,又气又急之下,使出蛮力,竟真让他抓住了一个破绽,心想一定要给这个女仔颜色瞧瞧,一脚朝着陈兰君的腰踹过去!
“兰姐,小心!”阿晶瞪大双目,惊呼一声。
这一脚力度很重,倘若真踢到,一定伤得不轻。
眼看就要踢到陈兰君,阿晶爸爸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标准的一个裸绞动作,羊绒质感的驼色大衣衣袖,紧紧勒住他的颈部。
三秒钟。
阿晶爸爸脸涨得透红,像只死狗样。
见目标失去了威胁性,邵清和冷漠地松手,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条烟灰色手帕,万般嫌弃地在衣袖上拍了拍。
陈兰君胸口的一颗心仍在狂跳,她深吸一口气,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多谢。”
耳廓响起的,是邵清和稍显傲慢的低沉嗓音:“不客气,学习雷锋好榜样。”
……听他一个资本主义世界的大少爷说这句话,感觉怪怪的。
陈兰君抿了抿嘴,去扶阿晶:“没事吧?”
“没事,你有没有被踢到?”
“没有。”
一旁的阿晶阿爸坐在地上直喘粗气,嗓音都哑了,还在坚持不懈地用公鸭嗓骂:“你这小畜生……”
“吵什么吵,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你们——”
刚忙完的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正要骂,转头看见外罩大衣、内里西装笔挺的邵清和,摸不清这一位的来路,但想着他这一身违规派头没被巡防队抓去反而堂堂正正站在这里,一定不寻常,于是便将脏话咽下去,使用文明用语。
“谁再吵,我叫保安把谁扔出去。”
闹了一场,终于消停了,由于阿晶爸爸战斗力大减,阿晶也力气耗尽,双方陷入了暂时的和平,一个坐在抢救室左边的板凳上,一个坐在右边。
两张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同样的冷若冰霜。
陈兰君问阿晶:“你可以吗?我去前边问问有没有吃的?”
“去吧,”阿晶说,“麻烦你了。我就算了,吃不下。”
她起身,走向邵清和:“小邵总吃了饭吗?”
邵清和点了点头。
方才把这几人送到医院,他就去赴宴了,本地的领导很热情地招待了他。
回到车上,司机问他:“回酒店吗?”
“有什么热闹的地方可去。”
“这……还真没有,”司机说,“内地不比港城繁华,这又是个小县城,天一黑,没什么热闹。”
“哦。”
没热闹可看啊,邵清和有点烦躁,他不太喜欢寂静。
可这人说没热闹可看。
脑海中闪过那个狼狈女孩的身影。
“去县医院。”邵清和吩咐。
然后,他赶上了一场热闹。
女孩眉飞色舞地将一个鸡毛掸子舞得虎虎生风,左抽一下,右打一下,有意思。
有一根鸡毛赖在她发梢,更增添一份喜感。
现在,她顶着鸡毛,一脸认真地问他“吃饭了”没,挺有意思的。
邵清和撇了撇嘴角,目光从鸡毛移到她的膝盖,虽然是冬天,穿得厚裤子,但也不知道这女孩子怎么弄得,膝盖处破了一个口子。
“没处理?”他问。
陈兰君低头,看了看膝盖,不提还好,一提,还真有点疼。
阿晶急了:“是摔了吗?快去让护士看看。”
“没什么大事,你别急,我去看。”
陈兰君隔空瞪了一眼阿晶爸爸,冲旁边的其他家属说:“麻烦你们帮忙照看下我这妹妹,别让人欺负她。”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才肯起身,一瘸一拐地去看伤。
“都青成这样了,你没感觉的吗?”
护士一边帮忙处理,一边叮嘱:“小姑娘家,也该上点心,真弄出点病根怎么办。”
“这不没顾得上嘛,嘶——轻点——”
上完药出来,邵清和竟然没走,也许是嫌凳子不舒服,他站着,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