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丛大概明白,廖驰的一意孤行是遗传自谁了。
廖母一副长袖善舞的做派,看方丛年轻面皮薄,给她传授经验。
“这个张嫂人贵在老实,以前看护过病人,也带过几年孩子。她来了,有事你就吩咐她,别不好意思。路上我都和她交待过了。”
方丛不敢再动,专心听她说。
“有阿姨在,你就坐着,动动嘴就好。”
廖母示意,嗓门提高了一度,“张嫂呀,厅里这壶水是不是凉了啊?”
张嫂哎一声,换了一壶热水来。廖母端着太太的架子,揉揉肩膀:“屋里空调温度低不低,小方你觉得冷吗?”
张嫂转了一圈,找到遥控器,下一个指示又来了:“要不要先找点东西垫垫肚子?这么晚,小方饿了吧。”
“我去洗点水果。”张嫂马不停蹄,小跑着又钻进了厨房。
廖母的态度不是吆五喝六的命令,言语上和声细语,却底气十足,把人支使的团团转。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你就坐着”。敲门声响起,她照样让方丛别动,张嫂听见,三步并作两步地去开门。
“您怎么在这?”
廖驰看清沙发上的人,大吃一惊,旋即拉下脸来,“跑这来干什么?”
眼神转向方丛,她怀里抱着抱枕,软软的窝着。脸色平静中透出一丝尴尬,倒没有生气。
廖驰过去,低声问她:“没事吧?闹你了?”
方丛微微摇头,下巴搭在抱枕上,样子有些疲倦。
他又回身,拉起廖母往餐厅拖了几步,眯着眼睛,音量同样的低:“您都说什么了?”
廖母白他:“你妈你还信不过?不该说的,我一句没说!”
什么时候见家长,什么时候安排结婚,她不痛不痒地提都没提。廖母心明眼亮,知道要是能提,不至于孩子都有了,家里还一个口信不露。
忽然冒出个孩子,昨天廖母听家政公司一说,以为是荒谬的弄错了。直到看到微信上他发给家政公司的信息,要求得事无巨细。
末了家政公司和廖驰说,孕妇是高危人群,尤其是家里只有一个人的孕妇。廖驰发了一句,紧急联系人写他,他是小孩的爸爸。
廖母血压瞬间飙高,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一想起昨天的忙乱,廖母对廖驰还是一肚子气。
冷场了一会,廖母稳坐在沙发一角,岔开话题:“要吃饭了,饭前小方需不需要吃药?”
医生说每餐前半个钟头服药,廖驰被她一提醒想起来,去餐桌上取药。
在廖驰看不到的角度,廖母望着方丛笑了笑,眼中饱含深意。
掉头来又说廖驰:“刚让张嫂洗了水果,小方该饿了。不过,这苹果挺鲜亮,皮可太厚了。”
廖驰一点就透,自觉找出水果刀,嚓嚓削皮。
廖母一指盘子:“胃口不好的话,切成小块是不是好消化一些?”
方丛看出来了,廖母这是教完她指使阿姨,又开始教她指使廖驰了。
“男人啊,天生眼里没活,不懂也不会操持家务。但现在,你身体特殊。”
廖母一推廖驰,“不要舍不得让孩子他爸出力!”
廖驰看了她一眼,安分的“出力”,没有反驳。又坐了片刻,开始催人回去。
临走廖母拉着方丛还要嘱咐,被廖驰不容分说地送走了。出门时,话音不耐烦,屋里都听得见。
“有您这么多管闲事的么,净瞎掺和。”
待人走了,廖驰陪方丛吃晚饭,张嫂在厨房里一声不响地收拾。
她的不自在好了些,把廖母过来的情形轻声学了一遍。廖驰说:“让你坐着,你就坐着。”
廖母在家里是多少年的甩手掌柜了,家里来回换了许多个保姆,她已养成习惯,比老佛爷还要老佛爷。
而方丛,却是另一个极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我妈在这方面有一手,你多和她学学,没坏处。”
连他也概莫能外,廖驰笑:“用到我身上,也没坏处,随你使唤。”
小长假回来,很多人玩的不亦乐乎,心都收不回来了。
公司里却陡然间风云突变,假期之后,一切仿佛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事情完全没有征兆的发生了,公司高层紧急召开临时董事会,打乱了所有人的正常工作步调。
开始小穗以为是创微电子的问题,因为节前廖驰听完法务的汇报,说过从他的角度,要和董事会打个招呼。
快到下班时才知道,情况竟比供应商的问题还严重得多。
有人匿名把举报信直接发到了股东方,直言云驰内部高管抱团腐败,侵吞公司资产。其中最高级别的高管,多年与客户有“不明利益安排”,个人“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请求股东和董事会严格彻查。
据说,信件中罗列了几大页该高管名下的房产、股权、存款、股票等等资产,记载极其细致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