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不乏专门倒票的黄牛趁机发财,真假莫辨。然而美国律师的公信力在,方丛从公众网站上查到了他的律师执照编号,他手里的机票肯定是货真价实的。
廖驰得到回复的时候,重重松了口气,竟一时语塞,说出口的只有两个字:“谢谢。”
“中途转机会很辛苦,回国落地的城市在南方,还要在当地隔离一段时间,你记得提前联系好医院和防疫部门,小心出现病情反复。”
方丛细细的叮嘱,生活经验上她一直比他细致,廖驰应好,心里如释重负的踏实。
老廖一周后回国休养,在南方入境后安顿下来,隔离期间有廖妈妈陪着,廖驰想见也见不到。
老头意识清楚,但说话和走路有些不太利索,还不确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他心里牵挂,人并没飞过去。这两天揪着小穗开会,把方案的细节最后过了一遍。
与其等待时机,不如当机立断的主动出击。老廖病倒,对他未必不是一次好机会。股东里最推崇周望川、把他保护得和玻璃人似的、谁也不让碰的那位,就是他家老头自己。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是时候把他拉下神坛了。廖驰决定,对重组一事按下加速键,快刀斩乱麻,强推也要推。
小穗一副拿不准主意的忧心:“师兄,一声令下,很多事情就不可逆转了。要不要再调研一下,或者去业务那边摸摸底?”
“不用。既然走到这一步,不要畏难,也不要退缩。”
廖驰的态度义无反顾,“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我们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小穗,你必须帮我。”
帮,当然要帮。
重组大会是小穗亲自组织的,再次汇集了中高层的大多数部门。重组方案的内部传阅稿,是她亲手操刀一个字一个字地编出来的。
会上具体方案的讲解也由她来完成。调什么架构,剥离什么业务,涉及的客户和内部支持团队,她一一阐述。
上市实体里集中的是公司最优质的客户和业务,其他相对质量不高的业务券商建议他们分拆到非上市主体,从投资回报率的角度小穗很认同。
所以他们在业务图谱上画了一个框。云驰这几年飞速发展,主力的芯片业务很有潜质。框里装的是另外两块有问题的业务。
一是个别新研发的产品还没有打开市场,账面上看亏损的一塌糊涂。二是有一些老产品,市场需求已经萎缩,客户回款慢导致负债累累,也就是所谓的“长尾客户”。至少这两部分都要从主力业务里剥离出去。
受到最大影响的是老客户的销售团队和新产品的研发团队,一共将近一两百人。负责的总监和部门经理一看到具体方案,怨声载道表示难以接受。
拆到哪里去?不管去哪,明摆人把人踢走、不让他们享受上市的红利,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小穗解释:“业务裁剪是必经之路,只有去掉一些不盈利的客户和产品,才能保证上市部分具有和同行可比的优秀竞争力。”
投资人才会大手笔地投钱进来,股民才会认可这是一家绩优股的公司。
研发团队发问:“新产品不盈利,可这才是公司的前程和未来,凭什么也要被剥离?”
“初期孵化阶段亏损太大,对业绩影响过于直接。但不代表这些产品不好,等将来盈利了再装进上市公司,也不迟啊。”
她的回答没有说服在场的研发中层,他们的叫嚣声此起彼伏。
唐进噼里啪啦一顿发火,差点把会议桌掀了。
几员大将说完,周望川的表态是连续的不容辩驳的反问:“你们只考虑对上市成功与否的积极影响,对业务的消极影响,你们考虑过吗?”
“做得好好的业务,说丢就丢掉了,说抛弃就抛弃了,长期发展的定力何在?谁又能向员工做出澄清?客户那边的烂摊子又由谁来收拾?”
没有别人,只有他。他不同意且不配合,廖驰的方案大部分是自欺欺人。
小穗的手收在会议桌下,在膝盖上握成了拳,试图缓解局面。
“剥离的case我处理过一些,老实说长痛不如短痛……”
她再解释,从级别上和格局上都是不对等的。廖驰镇静地接过话头,话语同样掷地有声。
“从另一个角度看,新产品老产品,优质客户和长尾客户,只要经营思路和未来目标不同,早晚要下这一刀。”
会场里又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没有人愿意别人不由分说的来动自己的奶酪。在这些被强硬剥离出去的中层看来,重组不过是不负责任的甩包袱。而廖驰是主导,小穗是帮凶。
会议足足讨论了四个小时,到最后被伤害最深、仍无法接受的人是老李。
“我不同意。业务看业绩,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但客户有什么优质劣质之分?”
小穗修正:“不一定是不好,只是不够成熟。”
老李没听进去:“这两年业务顺顺当当,业绩好不容易见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