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侧身站着,没有再去看尹宛,“不必。”
尹宛心中还有些担心,不敢靠他太近,只能?站在原地说道,“殿下身子虚弱,我得看着殿下睡着后才能?离开,殿下就莫要推辞了。眼下,殿下的身子还是最重要的。”
她?都要走了,还来关?心他做什么?
白王深深叹了口?气,心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不必了,本?王都说不必了!”他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尹宛,眉宇间的忧伤加重了不少,“你?若真的想离开,那就走吧,和离书签不签其实都一样。”
“这?些事情需要本?王亲自修书与父皇明说,和离书没什么意义。”
说罢,他便转身朝榻前走去,“本?王困了,不喜闲杂人等在此停留,尽快离开。”
尹宛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在听到他说闲杂人等的时候,才知道他是真的做了决定。
这?是已经与她?做了切割。
她?是外人了。
“好?,那殿下先歇着,我先走了。”她?朝他行了大礼。
他是皇子,说修书说明比和离书更有力量,她?信!
白王始终不曾回头?看她?一眼,站在塌边直挺挺的,像一根极度垂直的墨竹。
尹宛看了片刻,见他不再说话,转身开门离去。
等到大门被和上的一瞬间,那根直挺挺的翠竹才忽地软倒下来,跌入塌间。
许久许久,都没有动过。
外头?的温度好?似又降了许多。
寒风呼呼刮过,吹得园中的竹叶沙沙作响。
有一些枯黄的叶子受不住北风摧残,很快便脱离竹枝,被风裹挟着转了好?几?个圈儿才落到地上。
有一些从?窗缝里挤进去,飘在榻前。
白王看着那枯竹叶目光呆滞,再没了从?前那番精气。
她?要走,那就走吧。
反正往后在这?凛州也做不出什么更好?的事了,离开他倒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等到父皇问?起,他便修书一封,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便是。
要打要骂要罚,尽管来,他认。
在他们眼里,他一直是个不中用的人,能?干出这?等赶走御赐发妻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还是希望尹宛清晨从?这?里王府走后,再也不要与皇家扯上关?系。
能?潇洒生活就潇洒生活吧。
其实他有时候还挺羡慕她?的,能?够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不遮遮掩掩。
那是一种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率真。
天真无邪谁不想要呢,但?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时间慢慢过去。
许久之后,天色亮了起来。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从?窗缝里挤进来,刚好?洒在那些竹叶上。
叶片从?黯淡无光逐渐变得发亮,枯黄的边沿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子。
十分耀眼好?看,就好?像尹宛那双时时刻刻都闪耀着的眸子一般。
不过没多久,这?光芒便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收了回去。
叶片再次趋于黯淡。
白王缓缓闭上眼睛,将身子往里头?挪了挪。
用了整整两个时辰,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在心中过了一遍,然后将与尹宛这?些日子的相处彻底封锁起来,放进了虚无黑暗中,再不见光明。
他都这?样了,还怎么去儿女情长?。
还是安安心心的待在凛州最好?,什么事都不需要再做,也不需要去想。
只愿母妃能?因为?他的妥协,在兰馨殿安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