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让他去抓人,不是让他去放人!”
赵家天子得知了第六山外的情况,顿时愤怒如滴入清水池中的浓墨,瞬间晕染扩散。
童貂寺一身紫色袍服,安静的站在御书房的一角,默不作声,这个时候,他最好还是不要发声。
许久之后。
赵家天子安静下来,重新坐在椅子上,思索了许久,提笔开始在白纸上书写。
……
……
马车颠簸不断,可是车厢内的安乐,却是心潮澎湃。
望着那震耳欲聋的嘶吼,本来都做好了大战一场准备的安乐,发现事情并未往坏的方向发展。
老皇叔持一柄定风波,端坐在马车顶上,便让万人弃刀,侧身让路,给他们让出一条平整的道路。
安乐的心思百感交集。
大赵的军队并不是没有热血,只不过,缺少的是一种点燃他们热血的媒介。
那些窝在临安中的权贵们,早已被蚀骨销魂磨去了这种点燃热血的媒介,士兵们的血,自然也就只能归于沉寂。
大赵能够依靠着沧浪江,挡住元蒙帝国五百年来的攻伐,靠的绝对不是什么天堑,靠的不是大赵的皇族,靠的是沧浪江战场上,是每一位心有热血的将士。
老皇叔回到了车厢内,意兴阑珊的将定风波递给了安乐,整个人靠在车厢内,不知道在思忱些什么。
安乐将定风波归入鞘内,不曾多言,车厢内一片安静,只剩下雨水拍打着车盖所发出的细微声息。
林轻音本就是很恬静的少女,面对如今已然为老师的安乐,自是乖巧且安静。
对于老皇叔,又是发自内心恭敬,所以不曾出言。
安乐也未曾说话,只是手掌在摩挲着定风波的刀柄,似乎还能感受到长刀中激荡的刀气余波。
终于,身后的万人军队再也看不见了。
只剩下骏马拉扯车辇,在暴雨中驰行,轮毂轧过水坑,溅起泼洒成弧面的水流。
不知道行驶出了多远,林追风策马那叫一个霸道,缰绳不断的抽打,或许是将在临安中的憋闷尽数发泄。
忽然,林追风拉扯了下缰绳,骏马高高的扬起了前蹄,溅起泥水四溅。
正端坐在车厢内的安乐徐徐睁开了眼睛。
“故人相送,便去见一遭吧。”
“可能就没了下次相见了。”
车厢内,老皇叔叹了口气,对安乐说道。
安乐闻言,点了点头,起身掀起了车帘,一席白衣,腰佩青山墨池,与藏于桃木鞘中的定风波,走了出来。
远处山道侧方,有一处长亭。
古道长亭,送别气氛。
一道浑身似乎都散发着朦胧,宛若天上谪仙人临尘的身影,就那般伫立在长亭中,望着天上的雨,怔怔出神。
男子俊美无比,仙气袅袅,宽袖袍服,提着两个酒壶。
安乐踏足到亭内,赵九方是收回了目光。
“幸好我赶的快了些,再慢点,就赶不上了,这座亭,便是我能走的最远的距离。”
赵九笑着说道。
随后,将一酒壶递给了安乐,壶中装着的是燕春里的老黄酒。
两人就在闲亭下,碰了碰酒壶,开始畅饮。
赵九没有多少话,仿佛此行前来,就是与安乐饮一场酒而已。
一壶浊酒可喜相逢,亦可伤别离。
道别的赵九就这般摆了摆手,衣袂飘摇,漫步在连天雨幕中,扭曲着天上雨,像是一位仙人般飘然离去。
马车内,赵黄庭看着潇洒的赵仙游,不由叹息。
身为笼中之雀,方是最大的可怜人。
皇家无情,却不曾想,天玄宫中那位丢人的皇帝,竟能够无情至此。
一念及此,老皇叔的眼眸愈发的伤感,似乎对李幼安所言的那星星之火有了些许的感触。
若有一把火,能将一切都给焚尽,再重头再来……
那似乎也挺不错。
车辇继续行驶,这一次未曾再有阻隔,摇摇晃晃撞着风雨,一路消失在了官道之上。
车厢内,赵黄庭砸吧着嘴,喝着赵仙游送来的燕春里的老黄酒,冰凉的酒液入喉,却是让老人无比的享受与迷醉。
“平平凡凡的酒,胜过皇宫醉流霞。”赵黄庭感慨的笑道,安乐没有取回酒壶,这酒便直接赠给老皇叔饮用了。
赵黄庭倒也不客气,这一路上,怕是没有多少机会饮酒,所以,这壶酒喝一口少一口。
“前辈,我们这是要去蜀中吗?”
林轻音似乎知道些什么,温柔典雅的说道。
赵黄庭宝贝的饮了一小口酒:“林家老四跟你说的?蜀中剑池宫听说过没有?我们此行便是去那里。”
林轻音闻言轻轻一笑:“中土自古以来除了皇朝,便有着诸多江湖势力,这些江湖势力承载中土万载传承,根深蒂固,哪怕如今那占据沧浪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