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沁瓷怔怔地看他。
皇帝在放她?去方山这件事情上倒是答应了就不见反悔,。
“好。”萧沁瓷低低应了。
她?今日?也是看各地呈上来的请安折子,那天皇帝走后她?又找了庞才人来问:“陛下会让御前的女冠代拟批复吗?”
庞才人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不会。”
所以皇帝为什么要让她?来做这些事?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日?后皇帝将日?常议政都搬去了两?仪殿,那里?又离当值的崇文馆近,萧沁瓷才知前两?日?在西苑是皇帝为着要给她?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先适应。
一连数日?,皇帝除了让她?审阅请安折子,也开始让她?看各部的文书,诸如财政预算、官员考绩等?等?。这些时日?两?仪殿于?崇文馆都知道御前新来了位女官,她?从前养在深宫,本就没怎么露过面,这两?年更?是深居简出,没有谁猜到她?的身份。
说起来萧沁瓷虽是闺阁女子,却没管过账没当过家,银钱那一块看着颇为吃力,倒是对刑部和大理寺审结的卷宗颇有兴趣。
大周如今推行的律法是永徽律,文宜馆中有律法的相关文书存档,萧沁瓷闲来无事时都看过。
对永平伯世子朱熙杀妻一案的决议下来时仍是由刑部侍郎谭卓恒来呈的卷宗,朝上议了好几?日?,改死为流,此刻写着最终决议的黄麻纸递上来,皇帝朱批一勾,这桩案子就算是结了。
皇帝勾了之后说:“不必等?年后了,让他早些上路吧。”
如今正是雪深冬寒、行路艰难之时,永平伯私底下来找过谭卓恒,他知道自?己儿子流放的结局已定,便想让谭卓恒能宽限一段时日?,让朱熙在长安过了年再去,家中也好准备。
皇帝点了点上头朱熙的名字,又说:“此事你盯紧,不要让永平伯插手。”
谭卓恒会意。世家豪贵不惧流刑,因为他们流放途中还可以有仆从奴婢、高床软枕,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打点得好,实则受不了什么罪。
正事说完,皇帝便同谭卓恒话了几?句家常,他问起谭家长辈时是关心?的姿态:“老夫人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谭卓恒一板一眼的回,“这几?日?已不怎么咳了,就是忘事,爱拉着人絮絮叨叨的说话。”
这样同人说起家常的皇帝很是少见,萧沁瓷有些新奇的盯着,她?记得谭卓恒是皇帝的表弟,那么谭家那位老夫人也就是皇帝的外祖母。是他母族的人,难怪他对谭卓恒有些不同,比之旁人要亲近不少,两?人说话时都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皇帝对宗亲刻薄寡恩,对他的母族倒甚为优待,这些朝官们都看在眼里?,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一心?上书想要皇帝广开后宫,再不济也要从手中漏个皇后之位出来让各家争一争。
皇帝道:“絮絮叨叨也不是坏事,人年纪大了之后难免觉得孤独,就爱有人陪着说话。”他想起惠安太子妃话也很多,只是怕他不耐烦,说不上两?句话便呐呐无言了。
谭卓恒恭敬道:“是,大夫也说可以有人和祖母多说一些话。”
皇帝又关心?了几?句老夫人的身体,便让谭卓恒退出去了。
“阿瓷,你将卷宗都整理好,送到崇文馆去吧。”皇帝道,是否结案还得由门?下省那边审核。
萧沁瓷对这桩案子有些感兴趣,难得见到一桩勋贵犯律涉及议请的,便问:“陛下,可是永平伯世子的案子判了?”
皇帝循声望过来,颌首道:“是。”
“我能看看吗?”
几?日?下来皇帝也不难发现萧沁瓷的侧重,她?对户部和工部的事项不太熟悉,对吏部的官员考绩十分?清楚,但对刑部的案子尤其?感兴趣。
皇帝私心?里?并不想要她?看,能递到御前的案子都是穷凶极恶的大案要案,里?头灭绝人伦之处不必详述,皇帝还忧心?萧沁瓷看了之后会觉得恶心?,但她?的承受力远超皇帝想象。
这卷宗原本就要送到刑部去存档,也就此时能让她?看看了。
这桩案子近一月来在朝上闹得沸沸扬扬,同皇帝追封生父母的事情一起让朝臣们天天吵来吵去,最后才吵出了个结果。但萧沁瓷是没听说过的,此时看了卷宗,才知道这个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她?难得生了厌恶:“他这样的罪行,最后竟也改死为流了吗?”
“嗯,”皇帝淡淡说,“他属八议者亲,在上请之列。”
萧沁瓷立时道:“可杀人之罪不入八议。”
皇帝一顿,眼里?多了些奇异,萧沁瓷确实熟悉刑律,她?于?政事上也颇有天赋,这才是皇帝一开始被她?吸引的地方。
“平宗朝时英国公所犯谋反之罪,”皇帝平静的说,“最后不也入了八议,改为流刑?既有先例,朝臣所奏,朕不能不考虑。”
萧沁瓷的脸色瞬间白如霜雪,不见一丝血色。
他竟然拿英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