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指上的玉戒,本来温润的玉此刻也难免在手上咯出一道红痕,他?眯起眼睛打?量日头下站着的男子,说:“——那是吴王?”
吴王是沈淑妃的儿子,他?是温柔敦厚的性情,从前在平宗跟前也极得?宠爱的,今上登基后便被?打?发去了徽州,想来应是才回长安,得?了入宫觐见淑妃的恩典。
“这镯子是位贵人赏的,”萧沁瓷道,“殿下有什?么问题么?”
萧沁瓷没想过?这人是吴王,他?去封地日久,倒变得?和?从前大不相?同,她?一时竟未认出来。她?对吴王面上的惊喜之色也无甚好感,不欲与?他?纠缠,担心吴王会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便抢先堵了他?的口?。
“没,没有,”吴王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脸上有一瞬怅然若失,但他?是敦厚的性子,情不自禁又站近了些,似乎想要将萧沁瓷看得?仔细,“只是这镯子同我之前在母妃宫中看到的有些相?似,细看却又不像了。”
萧沁瓷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但瞧见隐含缱绻的目光又忍不住皱眉,她?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的纠缠只会觉得?厌烦,见到吴王之后也只担心他?会引出风波。
何况这样的惦记只会让萧沁瓷惹祸上身,她?对这样没有分寸的举动实在厌恶。
许是看见萧沁瓷隐蹙的眉尖,吴王面上热切的神色都被?收起,转而?换了庄重:“是,是我认错,”他?后退一步,竟对着苏晴作揖,“方?才冒犯了。”
苏晴脸倏然便红了:“没、没有……”
苏晴这样的年纪,还会为男子的皮囊所惑,更别提这男子生来尊贵,又有一副温柔性情,对着宫女?亦能以礼相?待。
可惜性情温柔的人往往都有拎不清的通病,吴王亦是如此。
吴王又深深看了萧沁瓷一眼,正想转身离去,却见萧沁瓷面色微变。
一道冷冷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吴王,你在这里干什?么?”
天子出行,没有仪仗重拍,也没有高声开道,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吴王身后,险些将他?吓了个魂飞魄散。
萧沁瓷当机立断地拉着苏晴跪了下去,以头触地,不敢叫皇帝看见她?二人,心里也知?,如此做法只怕是掩耳盗铃。
她?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皇帝眼中,今日偶遇不是巧合,只是实在太巧,竟然就偏偏撞上了吴王。
吴王也急急拜过?天子,不知?是不是被?吓住了,语调微紧:“臣是要往淑太妃的嘉庆宫去。陛下大德,许臣瞻亲尽孝,臣实在感激涕零。”
“你的感激便是在太极宫中同两个宫人纠缠吗?”皇帝说话毫不留情面。
跪了一地的宫人更加噤若寒蝉。
皇帝口?中的纠缠二字委实用的有些重了,太液池旁人来人往,吴王也不过?是和?两个宫女?说了几句话,甚至连身都未曾近,要说纠缠,未免太过?。
可说这话的人是天子,太极宫中女?眷皆为天子私有,皇帝若有心要问罪,便是只说了两句闲话也是了不得?的过?错。
“陛下明鉴,”吴王额上渗出冷汗,连嗓音也透着不稳,“臣不敢。”
太液池被?冰雪冻住,池边雪松飞琼,苑内却仍可见绿意?,皇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看着从前让萧沁瓷展露盈盈笑意?的男人在他?脚下匍匐,心中生起的是迟来的快意?。
但那快意?中也有难言的恼怒与?焦躁。
皇帝负手,扣着袖边暗纹,他?目光落到一同跪下的萧沁瓷身上,豆沙领缘镶了一圈绒毛,将皇帝心念过?的后颈遮得?严实,但她?白玉似的耳垂仍从乌黑的发间露出来,萧沁瓷深埋着头,是她?一贯的镇定自如,若非皇帝一早便知?,是决然瞧不出半点?端倪的。
萧沁瓷是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姑娘,皇帝从来就知?道。
皇帝声音沉沉:“那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吴王勉强回道:“是我方?才见这位姑姑腕上玉镯同我母妃宫里的有些相?似,我以为她?是我母妃宫里的人,便上前去问了几句话。”
吴王不知?皇帝有没有见过?萧沁瓷,但他?此刻断不想将萧沁瓷牵扯进来,只好尽力把事情往苏晴身上引。
“是吗?”皇帝意?味不明的说。
苏晴此刻也骇到不行,她?本就害怕皇帝,此时更是惧到极致:“是、是……”
“吴王觉得?你眼熟,那你是哪宫的宫人?”皇帝蓦地问。
苏晴脑子里一片空白,对着皇帝的问话竟是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嗫嚅道:“奴婢、奴婢……”
她?背上也是冷汗涔涔,出口?的言语也不由自主的破碎,不成语句,此前萧沁瓷叮嘱过?她?的事宜是再想不起来。
吴王不认识她?,她?与?皇帝却是在太后的永安殿中见过?的,苏晴此时生怕皇帝突然记起自己是太后的侄女?,引来灭顶之灾。
“奴婢们是御膳房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