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
招凝在陌生的房间醒来,天色也才微亮,门外陌生的老人喊她吃饭,她踟躇间却抗不过饥饿,还是应了。
她问,“爷爷如何称呼?”
老者说,“我姓秦。”
她问,“我好像不该在这里。”
“嗯。”老者含笑着熟稔回道,“是爷爷捡来的。”
她又问,“我可以去捡来的地方看看吗,我不记的了。”
老者说,“好。”
一顿饭结束,临出门,老者给她递来一根糖人,被油纸包得好好的。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致于招凝还没有反应过来,糖人已经在手上了。
老者往外走,招凝小步跟着,看着手里糖人看了许久,才小心舔了一口,比想象的甜很多。
走了很远,到了一条瀑布边,瀑布不高,流水清澈,水汽晕在面上,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凉和舒爽。
老者说,“你是从上面冲下来的。”
招凝瞧着那高度,惊讶自己命大,又有些怀疑。
就见他走到瀑布边踩着河石,似要往瀑布帘后一处隐藏的山洞去。
“爷爷小心些。”
招凝几步走过去,老人家却是伸手,“来,带你看看有趣的地方。”
她指尖动了动,没有伸手,老者却是抓住她手臂,紧接着身形一动,便进了瀑布后的山洞,许是进入的角度过于刁钻,身上竟然没有半分湿意。
心底泛着些许不解、惊惧,可再一转眼,就被洞中光怪陆离的景象拉去了视线。
这是一处溶洞,天然形成了很多石笋,乳白的石钟乳堆积在地上,地面上又铺开古怪又晶莹的细沙,光华在细沙上晕开,映照洞中五光十色。
再往深里去,隐隐有些光点在浮动。
招凝看着老人往里走,她小步跟上,近了,这才发现是成群的萤火,它们舞动在周身却又不靠近,只有她伸手去触碰时,才会有一只萤虫乖巧地停在她指尖。
直至最深处,洞穴又开阔了三分,只见绿盈的青苔铺满洞,成群的萤火闪烁着,洞穴中央一颗小树泛着毫光,三颗果子坠在上面,小而饱满。
老人走过去,伸手摘了一颗,转而递给她。
又自己摘了一颗,随手擦了擦,便随口咬了去。
“诶……”招凝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吞了进去,还示意招凝尝一尝。
招凝是回到小院房间才尝得果子,清甜可口,咬下一口,又觉得心身疲惫一扫而空。
入了夜,招凝倚在床头,看着窗缝间钻进来的月色,好似接近月圆了。
她又爬到床尾,借着缝隙往屋那头看,灯火不知道何时灭了。
犹豫了很久,不知不觉靠着床柱便闭上了眼。
不久,窗户无声阖上,床前拂开银辉,比月光还要皎洁,银辉中走出的老人看了她一眼,难得笑了笑。
转而将她扶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又掖了掖。
这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半个时辰后,床上的人睁开眼,眼中却没有丝毫刚醒来时的朦胧,好像从未睡着一般。
她眼里聚着惊疑、不解和犹豫。
好半晌,她赤着脚下地,走到房间另一端的小书房,借着昏暗的光线,她在纸上写着。
“你好像在这里醒来了好几次。但你醒来应该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屋子的爷爷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是第几天,姑且当作第一日吧,爷爷给你了一块糖人,还带你去看了瀑中洞天奇景,洞里有奇异的果子,甜甜的。”
写完这些,她缓缓吹干了墨迹,小心翼翼地叠起塞进袖袋里。
招凝回到床上躺下,看着陈旧的床幔,又缓缓闭上了眼。
又一日清晨。
招凝从床上起来,一瞬缩了缩脚,陌生的环境让她迟疑不定。
她听见外面有声响,却没有去看,等声响远了,她径直推开后窗,翻了出去。
招凝奔走在山林间,她惊惧极了,前一晚刚从山里回来,青云帮的人拖着两个药童进了刑罚堂,所有药童都被推进去看。
管事眼睛瞪得像是铜铃,舞着鞭子斥责道,“好啊,你们这些小鬼,敢私藏药材拿出去卖了啊?!”
所有的药童都缩了缩脖子,听他咆哮着,“你们以为自己能耐了,想攒银钱了,可以啊,帮里每月给你们不少银钱呢!还敢拿药材去卖?
别他娘的跟老子说,那是你们自己采的药,你们识药的本事是我们青云帮教的,采药的能力也是我们青云帮带的,有药材的地方也是我们青云帮占的,都是我青云帮的东西,偷卖药材,就是他娘的背离帮派!”
他说着就拎起两个小荷包,一展开,里面几块文钱砸在两个药童身上。
“给老子打!”
“不,不要啊,我们不敢了!”
但没有人听他们的哭嚎,只有“啪啪啪”不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