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紧张地看了容与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板肃着,心头不由忐忑起来。
可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天花乱坠的话来,犹豫片刻,她慢慢伸手扯动了下容与的衣袖。
“容与哥哥,此事是我做错,我不辩解什么,你生我的气更是应该的。只是现在你的眼伤最为要紧,我们进京寻宫中最好的御医来治,等你伤好,我们……”
向塬打断她,“行了大小姐,快收回你的好意吧,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就在我们青淮山,等把你安全送回丞相府,咱们就一别两宽。”
一别两宽?
周妩有些错愕,她立刻看向容与,着急向他确认询问:“容与哥哥,他说的可也是你的打算?”
容与没有回话,却明显是默认的态度。
周妩瞬间慌得不行,她原本以为自己拥有前世记忆,便能及时止损,避免再入歧途,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和容与哥哥更早些缘定厮守。
可现在,她却觉一切命运轨迹并非可由她来轻易掌控。
想想也对,新婚前夜新娘却欲与旁人私奔,任哪个铮铮儿郎能受得此等羞辱?
或许在前世,容与哥哥也是慢慢释然之后才决定重新找寻她,但在最初时,他的怒意与介怀应是很盛。
周妩瞬间没了信心,她有些不知措,一时慌乱无声。
容与面向她,终于开了口,“你不用担心,眼周已被你消了肿,若我稍加掩饰,丞相大人应是看不出来我眼目带伤势。至于婚仪,我已经派人至信给众位亲友,只道是我练功时不慎引得旧伤复发,这才无奈将婚礼推迟,青玄门的知情人也都会一一封口,此事于你名声不会有损,丞相大人应也怪罪不到你身上。”
他竟以为自己为他采药敷药,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自己能在父亲面前免于责罚?
他想了那么多理由,却唯独不敢想她是真的关心他。
周妩用力摇头作否,心头隐痛,“不是,不是的,我帮你研药擦敷,是真的担心你会不舒服,原本就是我做错了事,爹爹如何罚我,我都认。”
容与没有说话,但下颚却是绷紧。
她罕见的关心于他而言是奢物,可同情与愧疚,同时也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容与心头无限压抑,但最终只是劝说她,“阿妩,别任性。”
周妩知晓他是不信,毕竟前日夜里她还声嘶力竭,执意要从他身边遛逃,眼下她不过是在出逃路上摔了一跤,便甜言蜜语地扬言要留下。
这变脸速度之快,自然任谁也怀疑。
周妩就是仗着提前知晓容与有多喜欢她,这才有些恃宠而骄的底气,不然依他现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吻,她怕是早已经畏惧生怯,胆懦退却了。
她要为他再勇敢些。
思及此,周妩力表诚意,坚定开口:“容与哥哥,你眼睛是因我而伤的,我一定要留在你身边负责照顾,你若不打算进京治疗,那我也不回去了,我便跟你一同上青淮山。”
容与摇头,语气坚,“你不用怀愧,我最不想看你如此。”
周妩却猛地拉上他的手,语气有些急,也有些赤诚。
“可我现在就是愧疚得要命,我想跟你走,容与哥哥,你还要不要我?”
容与舌头用力抵住上膛,嗓口发涩又灼热。
他当然拒绝不出口。
他要,他想要。
他甚至有想过,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没有那该死的沈牧横插一脚,昨夜便该是他们红帐暖烛的新婚夜。
忐忑,不安,紧张,还有难以名状的……亢奋。
在他的想象里,他早曾拥有过她。
可是回归现实,他的阿妩还会不会再变?
或许一觉醒来,她又恢复冷漠如初,更或许,等他眼伤见好,她便连最后那点儿同情心都不再有,自此远离他,头也不回。
他想,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会疯掉。
见他迟迟不语,周妩有些不安。
她怕自己太急切落得适得其反的效果,便犹豫地缓慢松开了牵握着他的手。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向塬早就在车厢内待得不自在了,周千金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发嗲,他一个旁观看客都忍不住觉得耳根发热。
见马车莫名缓了速,他立刻起身向前,掀起幕帘探头察看。
可万万没想到,影徒们在晨间跟丢的那辆简朴马车,此刻正光明正大地停在前方岔路口,极致猖狂。
众人不忿,提刀握柄怒目而视,只待门主一个命令下。
然沈牧一人,以单敌众,眼神无畏,甚至直勾勾地盯住他们身后的马车,目光不移。
向塬眯了眯眼,下意识将身后挡住,而后不忍骂了句脏话。
这小子胆大包天,此刻还敢孤军现身,简直就是送死!
“向塬,外面怎么回事?”容与辨不出声,只能询问。
向塬回头,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