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塬知晓自己再劝也是徒劳,转身悻悻而离。
……
翌日清晨,前去为周妩送饭的影徒率先发觉情况有异。
木屋空空,周千金踪影不见,便想她是夜间趁众人未醒之际遛逃而出。
彼时,向塬正为容与通脉疗伤,两人本该气凝神聚,可容与却因属下骤然禀告的一声‘周姑娘’而瞬时分心,他胸闷遭气血逆阻,心脉受冲,俯身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向塬见状,恼怒抬手,直接扬起一柄剑运力向门口刺去,堪堪只两三寸的距离,叫那冒失的报信人险些当场毙命。
“谁教你这么不懂规矩!?”
对方也知自己惹了祸,吓得身颤跪地,“是,是门主亲口吩咐,关涉到周姑娘的事,一律及时直禀,不必……不必通传。”
向塬一噎,简直有火没处发,憋闷的恨不得自己也当场吐一口血。
容与喘息作缓片刻,用手帕抹净唇角血痕,并非苛责下惩。
他只冲外道:“说你的事儿。”
“属下卯时去给周姑娘送饭,进门却见屋中早没了人迹,我带着兄弟们沿路寻找,依旧毫无踪影,然后……”
手下人欲言又止,为难地抬了下眼皮。
容与眼目不便,自然注意不到,向塬却瞅出端倪,大致猜出什么。
“赶紧把话说完!”他严辞催促。
对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属下们一路寻到后山,察觉山脚密林之处隐匿着一辆马车,我们正准备靠近车身搜查,对方却警敏发现了我们,于是驾马疾驰,沿着小路很快奔逃而去。我们没驱马,自然追不上,只隐约看清在前驾车的是位年轻公子,白秀挺拔,并非俗人。”
听到后面,容与再按捺不住。
他拊胸而起,踉跄直奔门口,用力提起那报信人的衣领,出声凛寒,“你看得真切,确定阿妩在里面?”
属下被吓得发愣,话音都不稳,“没,没有,车厢内部被封严,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容与不放弃地还想再追问什么,向塬却在后看不下去,直言提醒,“师兄,眼下至此,还有什么不确定的?我们连夜追来,不就是因为她坚持要舍你,去找她两情相悦的探花郎。难不成就因为她昨日假意温柔了番,你就又觉得希望重燃了吗?”
希望重燃……
容与紧紧攥握住拳,嗓口发涩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可以绝情地出走,也可以再一次抛弃他,可为什么要忽然示好,忽然对他亲昵拥抱,主动撩引出他对她的瘾。
做了这些,却又走得毫不犹豫,将他的真心视作贱廉。
真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师兄……我们回去吧。回去告知师父实情,叫他老人家亲自去丞相府跑一趟,将你二人的婚约自此解除,别再执着了,就当彼此放过。”
向塬凑近拍了拍容与的肩膀,低低出声。
在他眼里,容与该是无所不能的轻狂,目空一切的倨傲,他从未见过师兄这般落寞的失意模样,他不该如此。
容与始终没出声。
房间森寂,落针可闻,气氛渐凝沉。
可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动静。
在所有人都将周妩逃婚一事认作现实,认定此事是青淮山之辱时,那被众影徒恨得牙痒痒的周家千金小姐,此刻却骤然现身,她怀抱着一大篮新鲜的草药,一脸无辜又茫然地小跑进营地。
她着一身鹅黄明丽的宽袂衣裙,面庞娇俏明丽,身后的初阳正升起,光照打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从外镶上一圈金黄暖洋的绒边。
映得那么美好,那么柔和。
容与推门而出。
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却能感知,有一道光束精准照进他荒芜疮痍的心口。
暖着他,化了他眸底哀寒。
……
周妩完全没在意周围人汇聚在她身上的打量目光,她只注意到容与眼睛空洞失神,于是急忙关询地快奔过去,顺手将竹篮递给右侧的向塬,代替他扶住容与。
“屋外阳光强烈冲目,你带他出来干什么?”
向塬被噎,满眼不可置信,“这事……你怪我?”
周妩表情滞了瞬,但也顾不上心虚,她关切望向容与,声音转柔询问:“容与哥哥,我先扶你进去,外面阳光耀灼,对你眼目恐有弊。”
因她的接近,容与的身子明显有一半僵住。
他缓神,克制称呼:“多谢,周小姐。”
周妩微愣了下,随即小心翼翼,边提醒他有门槛要迈,边自顾自低喃:“周小姐……我都忘了你最开始是这么叫我的。”
容与偏头,以为她在跟自己说话,于是倾身想要听清,“什么?”
周妩轻轻戳了下他的手臂,顺势把脚踮起,“我在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叫我,周小姐周小姐,听着一点都不顺耳。”
容与听得她的要求,不免错愕。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