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
我忙把她送进客厅,然后才出来问比尔。
“抱歉,我朋友哭得太伤心了,什么都不肯说,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比尔吊儿郎当地说:“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以为是你派她来的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比尔围着我转了一圈,啧啧道:“你这是什么打扮?不是去剧院里当歌星了吗?莫非混得不好,想找海涅帮忙,但又不好意思上门,所以就派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傻子过来。”他嗤笑道,“劝你别白费心机了,海涅已经订婚了,如果你想找黑加尔哥哥,那更不好意思,他不在巴巴利亚。”
看来梅丽莎是自己跑去见比尔了,可惜见了面只会哭哭啼啼,什么也没说。
我有些气恼比尔说话的口气,便生硬地说:“请放心吧,我既不想找海涅,也不想见黑加尔先生。至于梅丽莎,她哭哭啼啼去找你,你当真不知道原因吗?”
夕阳下,比尔眯起了眼睛,神色有些阴暗。
我回头看了看客厅,窗帘轻轻晃动,梅丽莎应该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像梅丽莎这种从未离开过家乡,整天和家务为伴的女孩子,竟然为了见喜欢的人一面,就独自穿越了陌生的大城市,这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只可惜见到人后,她却没勇气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里,我决定告诉比尔,便说:“六七年前,有一个小女孩弄丢了家里买食物的钱,害怕被打,伤心恐惧之下,独自蹲在杂货店门外哭泣。这时有一个好心的男孩帮了她,女孩得以平安回家,但从此她把那个男孩记在了心上。每次我去见她,她都要和我谈论这个男孩的事情。后来,男孩长大了,离开了家乡,而女孩却要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人了。某天,女孩对她的朋友说,想去大城市逛逛,可她瞒着朋友,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去见那个男孩……”
比尔很久都没说话,却一开口就‘切’了一声。
“那又怎么样?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我垂着头说:“我没希望你做什么,我只是说了她去见你的原因。”
“你明白就好,不是谁喜欢我,我就得负担起谁的人生。你还不是一样,明知道海涅喜欢你,也照样不理不睬。我倒是不介意睡睡她,不过这种妞纠缠起来太麻烦,所以请转告她,我谢谢她的好意,但还是请她乖乖嫁人吧。”
“好的!我会转告她的!”
“呵,你语气还挺冲,麻烦搞清楚,是她冒冒失失跑到我工作的地方,我却客客气气把她送了回来,你不谢我也就算了,这埋怨的口气算什么?”
我咬咬嘴唇,向他弯腰说:“对不起,我口气不好,谢谢您送她回家,非常感谢您。”
比尔又冷笑了两声说:“不客气,我本来不想理她的,我连她是谁都不清楚,要不是海涅认出她是你的朋友,非要我送回来,我就让人把她赶出去了。”
“也谢谢海涅先生。”我说。
许久后,比尔叹了口气,软下声音说:“你也许不知道,海涅已经订婚了,对方是国家道路部长的女儿,一个千金大小姐,黑加尔哥哥很看重这门婚事,他那个人决定的任何事情都不允许别人违逆,如果你再去找海涅,干扰了这门婚姻,我不知道黑加尔哥哥会做些什么。我不想我们兄弟之间再为了个女人闹得不愉快,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兄弟几个面前了。如果你在剧团混得不好,想找人帮忙,我可以临时帮帮你,作为交换,你就安安稳稳的吧,听懂我的话了吗?”
“您放心吧,我很快就离开巴巴利亚了,绝不会再打扰到你们。”
“离开巴巴利亚?你要去哪里?”
“去首都。”
“跟着剧团到处演出吗?”
“不,我要去那边念大学。”
比尔盯着我,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移开视线说:“那天看你上台演出,我还以为你加入了剧团。”
“和我一起演出的女士是我以前的雇主,她嗓子坏了,找我帮了一次忙。”
他又半天不语,却盯着我身上血腥油腻的围裙看了许久,忽然说:“我听说上大学要花很多钱,你的学费够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谢谢,暂时足够了。”我望了望繁忙的肉铺说,“这是我家的店,虽然小了点,但哥哥说会帮我筹集到学费。”说完,我再次向比尔弯腰,“今天谢谢您,如果没事,我就回去工作了。”我向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喂!安妮·纳西斯!”逆光中,比尔的神情有些暗淡,他沉声道:“抱歉,刚才我说话的口气太过了,请你原谅,还有……祝你好运……”
“没关系,也祝您好运。”
回去客厅,梅丽莎正扑在沙发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其实我很生气,刚才被比尔羞辱了半天,还要低头道歉,这着实让我恼怒,但我还是耐下性子坐到她身边,柔声安慰道:“亲爱的,别伤心了,他不值得你这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