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嘛,我保证不会再烤焦东西了,我们带上你最喜欢吃的烤鹅肝和苹果派,你还可以和威廉去小河边钓鱼,晚上我给你们做炸鱼饼。”我走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轻轻摇晃,“你看,衣服我补好了,虽然针脚不太细密,可也是我一针一线缝的呢,特别结实。”
爸爸瞪了我一眼,语气严肃道:“你不用说好听的,我不吃你这套。”
“吃嘛,找个星期天,我们一家人去吧,好不好?”
爸爸‘哼’了一声,起身穿上外套:“我出去逛逛,晚饭前回来。”
看他悠闲地穿上皮鞋,火气似乎散了大半的样子,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小时候我很倔强,喜欢硬碰硬,后来我发现很多事情是可以用迂回的方法解决的。忍住自己想说的,去说别人想听的,甚至放低身段去讨好别人,这种事有人天生就会,有人渐渐也学会了,还有人永远都不会,那些永远都不会的人要么很幸运,要么很可敬,而我既不幸运,也不可敬。
夜幕降临了,窗外深蓝色的天幕中星光闪烁,远处的河岸晃动着数不清的火把,火光璀璨,照亮了寂静幽幽的河水,似乎正在进行着什么仪式的彩排。
“爸爸怎么还不回来,饭菜都做好了。”我望着那些火把,心里有些担忧。
“大概还泡在附近的酒馆里,你去找找吧。”威廉正在修葺凹陷的地板,他无奈地说:“如果爸爸喝醉了,你就回家喊我。”
这片区域住着很多工人,所以酒馆不少,我经常在路边看到喝得酩酊大醉,睡死在一堆呕吐物中的男人,冬天的清晨,甚至能在街头遇见醉倒后,冻成冰坨的人。
我也以为爸爸老毛病又犯了,在外面喝酒喝到现在,于是气恼地冲到楼下,挨个酒馆寻找他的踪影。
结果找到他时,他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止是他,半个酒馆的男人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前台站着个独臂男人,更是一边哭,一边夸张地挥舞着拳头,似乎正在演讲。
“……因为怀孕无法赚钱,鸨母命许多人把她压在那张罪恶的床上,拿钩子伸进她肚子里,抠出了她血淋淋的儿子,鲜血浸湿了那张床。她只有17岁!却已经在那张床上躺了三年,男人花五个银币就可以上她,凭此她养活着自己的父母兄妹。最后她死在了这张床上!旁边的马桶里,还蠕动着一个已经六个月的婴儿!最后她们被那血染的床单包裹,一起丢进了河沟……”
“没错!没错!她是我的妹妹!我和哥哥上了战场,哥哥为国捐躯!我成了残废!妹妹却成了妓女!可那些蛀虫们呢!那些在背后投降,出卖国家的懦夫们呢!他们照样身居高位,正像蛆虫和苍蝇一样吸食着人民的血肉呢!”
“我不是男人!我是一无所用,醉生梦死的蠢货!可上天知道,是那些家伙把我变成这样的!我诅咒他们!诅咒他们!”
‘呜’的一声,台下有个男人哭着站起来,激愤道:“是他们!他们出卖了我们!”
我溜到父亲身边,低声问:“爸爸,你在干什么?还不回家吃饭?”
爸爸抹着眼泪,抽噎了一声说:“太可怜了……哼哧……太可怜了……不能原谅……”
除了那年妈妈离家出走,我还没见爸爸哭过呢,他似乎流了不少眼泪,双目通红,小胡子都打湿了。
“回家吃饭吧。”
“嘘嘘,小声点,跟我一起听。”他拉扯我坐下。
台前一个金发男人安慰了独臂男人,把他请下了台后,用袖子擦擦眼角说:“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菲斯特先生的演讲,他的愤怒我们感同身受。”
台下立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金发男人抬起双手,压下嘈杂,扬声道:“诸位,曾经的苦难又在眼前了,我们不能让这群人尸位素餐,继续出卖和破坏我们的国家,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向恶势力说不!我们葳蕤党从五年前起,就一直致力于民族的运动和国家的革命,以复兴普国为己任,时至今日,我们创造了近50万个工作岗位,扶助了近20万因战争致残的兄弟,救助的贫困家庭更是不计其数。我们今天的成绩不是鼓吹出来的,是做实事,靠兄弟们的双手打拼出来的!”
台下又响起了震天的欢呼,还有人用酒瓶和酒杯疯狂地敲击桌子。
“我们的党魁兰斯特·希尔顿先生在当上经济部长的这一年里更是取得了卓越的政绩,甚至超越了前任部长10年的政绩!今年我们有更高的目标,兰斯特先生计划了修建高速公路和打造重量级轮船等国家级工业项目,一是为了在当前经济危机的艰难处境下刺激经济,提高国民就业率,二是为了提高民众的幸福指数。想象一下,不久后大家就可以借由高速公路前往全国各地,可以乘坐万吨游轮去大洋彼岸旅游,可以吃上新式食堂的干净饭菜,可以在周末开车带妻女去野外用餐……”
金发男人的声音几乎被欢呼声淹没,他不得不暂停,再次安抚众人后,才继续说:“我在此,希望大家能在两个月后的大选中投给我们一票,谢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