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吐槽他已经够可怕不要再自我升级了,源辉月懒洋洋地低头拆蛋糕,“你和贝尔摩德见面聊了些什么?”
“苏格兰的事。”
大概是看她拆半天没找到门道,安室透干脆从她手里把包装盒拿了过去。
“村治管理官明明一直在警视厅手里,你之所以要多此一举把他放跑,就是为了把那个唯一没有响应早濑浦教授的召唤露面的‘达太’引出来吧?那天你告诉我你觉得苏格兰没死,你怀疑‘达太’就是他吗?”
他把包装盒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封口的透明胶带,耐心地沿着边沿撕开。这个人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能够耐着心有条不紊,拆开的包装甚至能够原样还原回去。
“一部分原因是。”
没说另外一部分原因是什么,她望着他的动作,漫不经心地问,“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在组织的时候,跟苏格兰关系挺熟?”
“是啊。”
“真难得,我还以为你是绝对不会有朋友那种人。”
金发青年手底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瞳忽然轻轻眯了一下。一点很轻的潮气倏忽靠近,是某人发尾间还没干透的水汽,她面前的青年把蛋糕放到一旁,俯下身来一手按在她座椅扶手上,一瞬间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极近,近得她几乎可以看清他眼瞳中雾霭一样的灰蓝色。
“辉月桑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吧?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源辉月于是从善如流地直接问了,“安室透不是你的真名吧?”
金发青年毫不犹豫,“不是。”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面前的人凝望了她好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题外话,“羽场二三一那个案子,我让风见去帮我调查的时候,听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传闻。据说当时破例对羽场桑进行审讯的那位公安警察,其实是辉月桑的前男友。我原本不太相信,但是你后来告诉我这条情报的时候故意没有提有关那个人的信息,好像是在给他打掩护一样,所以这个传闻是真的?”
源辉月没说话。
安室透一垂眸,低低笑了,“真可惜,你刚才要是换一个问题,直接问我是不是他,我就不客气地认下了。公安警察就是这点不好,连名字都查不到。”
“……你为什么能把冒名顶替这种事说得这么坦然。”
“我不介意辉月桑把我当替身啊,上次在幽灵船上的时候,你也误以为我是公安警察吧?早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干脆认下来了,我都已经有些好奇了,我跟那个人真的这么像吗?”
她搭在扶手上的手被他拉了起来,青年的动作轻柔,房间里的灯光顺着他细密的眼睫流泻而下,在眼瞳中落入一抹阴影。他眼底所有情绪都笼罩在影子里,只有语气还在轻缓微笑。
“我不介意辉月桑把我当成他哦,只不过能不能让我先见见正品在哪儿?让我去认真学习模仿一下?”
源辉月:“……恕我直言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不像是要去学习模仿,更像是要去送他上路。”
安室透坦然承认,“因为我真的很嫉妒啊。不是已经是前男友了吗?为什么辉月桑还没有忘记他?而且你不是都失忆了?不要告诉我是就算失忆还记得那个人的戏码哦,那我可能就真的控制不住要翻遍警察厅也把他找出来了。”
“……”
源辉月忽然陷入沉默,没开玩笑,她从这个人的眼底感觉到了杀意,对某个公安警察的真实凛冽的杀意。
真实得让她都不由自主对自己的猜测都产生了怀疑——方才在看到那位名叫降谷零的前男友的一瞬间,她条件反射地想起了安室透。
一个是正义的公安警察,一个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明明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下意识将那位降谷警官从纸面落实到现实时,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金发青年的脸。
然而如果他们是一个人,真的有人能够精分到这个地步吗?自己厌恶自己厌恶得这么真实的?
她正微微蹙眉陷入沉思,耳边忽然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辉月桑,虽然我的确是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他,但是看我的时候就不要想他了吧?否则即便是我也很难高兴得起来啊。”
源辉月回神,看着面前人的眼睛,忽地陷入沉默。
“虽然犯罪分子讨厌警察很正常,但是我怎么感觉你对他敌意尤其地大?”
“我讨厌你前男友不是更正常?”安室透一扬眉,阴阳怪气地说,“真厉害啊这个人,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跟你分手这种事我做不到的。”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像是随口一说。安室透其人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情话可以出口成章,感情可以精确到一厘一毫,有时候连源辉月都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就在这一瞬间,她莫名一怔,从这句夹枪带棒的嘲讽中听出了一抹极为意外的真实。
就好像这个人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拨开了迷雾,把他的真心翻出来给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