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吧?”
“高濑文人向来独来独往,基本没有朋友,跟邻居都不熟。他的社会关系里除了客户,跟这个记者的来往是最多的,他死了他本来就有重大嫌疑,我们把他带回来完全符合程序。”
有人小声嘀咕,“我知道,但是我不就是怕如果凶手不是他,他出去以后乱写吗。”
留在外面的若鹿耸了耸肩,“那就只能祈祷杀死高濑的凶手就是里面那个家伙了。”
里面那个家伙正在跟审讯他的警察聊天,穴户理一转动着脑袋,感兴趣似的在审讯室里左看右看,看起来不像是被抓回来审讯,简直像是来采风的,边采风还边回答警察的问题,“我的确认识高濑,我是记者嘛,总会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这不是很正常?”
羽二重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审讯桌后头的人,忽然被警察从工作的地方带回警局,他好像也没有多慌乱,不知道是心理素质太好还是往常没少跟警察打交道,早已习惯了。
“按照高濑的邻居的说法,看到过你进出高濑家好几次,听起来不仅仅只是认识的关系吧?”
“我是去过他家,好吧,我的确算是在刻意接近他。”
“为什么?”
“八年前中野区发生过一起年轻女性被害案件,受害者叫做糀谷夕希子。”
像是终于观察完了,穴户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桌对面的警察身上,他懒洋洋地抽出一支烟,往上抬了抬示意了一下,见羽二重没有阻止,就继续自在地点了烟,看起来十分配合地问什么答什么,“那个案件是我报导的。但是很遗憾,案件最终没能告破,虽然警方怀疑是受害者的男友将她杀害后抛尸,但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最终成了悬案。我后来一直在继续跟这个案件,期间又发现了其他几起类似的年轻女孩子被害的案子,将它们联系到了一起后,我发现被害者生前似乎都和高濑有过接触,怀疑他是凶手,所以才故意接近他。”
羽二重拿出一个文件夹,“你指的是这几个案子?虽然笔名和报社不同,但这些新闻似乎都是你撰写的。”
随着他将里头的文件在桌面上一字排开,穴户一一看过去,扬起眉吊儿郎当地笑了,“哦?你们调查得还真仔细。”
“你最开始为什么会关注糀谷桑的案子?”羽二重没在乎他的干扰,继续冷静问,“你是撰写社会新闻的,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最终没能告破的案件,为什么唯独对糀谷桑的案子念念不忘?”
穴户摊手,“因为我最开始以为那是一起完美犯罪。”
“完美犯罪?”
“是啊,”他好像顿时来了兴致,身体兴奋似的往前倾了倾,“你看,重要嫌疑人是受害者的男友,同时本人是一名法医,在解剖女友尸体的过程中不动声色地处理掉了自己的犯罪证据,无论是警方还是检察院都拿他没办法,最后成功从案件中脱身,这不是完美犯罪是什么?”
羽二重:“你就是为此一直和受害人家属保持联系的?”
穴户一点不在乎地点头,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人皮畜生心,只是点完头后莫名变得有一点意兴阑珊,“我跟了这个案子好几年,结果后来发现中堂医生好像真的不是凶手,我完全想错了,根本没有什么完美犯罪。原本都准备要放弃了,忽然发现最近报导的几名女性受害者跟糀谷夕希子有些相似,然后才开始怀疑这是一起连环谋杀案件。”
青年刑警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桌上那些新闻剪报,“为什么你报道的新闻大多数都是和女性相关的案件?”
“嗯?”缓缓吐出一口气,穴户在缭绕的烟气背后扯开嘴,轻描淡写笑了笑,“因为新闻性啊。”
“什么?”
“新闻性。”他单手夹着烟,抖起二郎腿侃侃而谈,“你们觉得什么是新闻,人们感兴趣,并且愿意讨论传播的才能被称之为新闻。换而言之,新闻报道要激起人探究的兴趣,死者是个老头子或者普普通通的男性有什么好探究的,只有花季少女或者年轻漂亮的女性忽然死亡才会引起人探究和讨论。她是为什么死的?她的死背后有什么故事?害死她的是见色起意的路人还是跟她有感情纠纷的情人?最后警方公布的调查结果是真正的真相吗?”
审讯桌另一端的警察们缓缓皱起眉头,大概是察觉到了忽然紧张起来的气氛,这个显然没什么良心的记者识趣地踩了刹车,把后面更过分的话咽了下去,“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报道大部分都和年轻女性案件有关。非要说起来,我们这群专门报道社会新闻的记者就是一群专门追着尸体跑的秃鹫,我只不过是有一些个人偏好而已,不犯法吧?”
他说这些话时,眼睛里还带着一点流里流气的笑,羽二重发现他的眼珠似乎比平常人颜色要浅,在阳光下泛着一点昏黄,跟他口中那种叫做秃鹫的鸟类似乎真的有一二相似之处。
他微微顿了顿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正习惯性转着戒指的手上,“那枚戒指,能够给我们看看吗?”
穴户耸了耸肩,爽快地把套在中指上的银色指环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