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美人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带着赞赏的,只是语气中却有种说不出的讽刺,“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太明白了,事情过去了一年,风户医生忽然得知当年的仁野保案件重启,有警察在暗地里调查这个案件。然后风户医生就毫不犹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策划了一起连环杀人案。”
“你的行动快速得其他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被警方称之为有史以来最大胆且嚣张的凶手。风户医生,我很疑惑啊,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忽然就又不怕了?风户医生的胆子是薛定谔状态吗?存在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她一手环着臂,淡色的唇甚至轻轻勾了勾,视线落在风户京介身上时轻飘飘地,却好像一铲子挖到了他心底被真壁匡镇着的那片土地,有腐烂的积血从底下漫了出来。
风户京介的眼瞳微微放大,呼吸开始逐渐加重。他看着对面的人不紧不慢道,“还是说,因为这两种情况是不同的。前者只不过是涉及到了真壁警官死亡的真相,而后者可是殃及到了你自己的性命。所以风户医生的行动才能如此迅速,反正真壁警官已经死了八年了,除了你和有希子也没人真的在乎到底谁杀了他,死了的人,哪有活着的你自己的性命重要,对吧?”
风户京介终于忍无可忍,“不是这样!”
“不是吗?”源辉月冷淡地问,“你的书房里一张真壁警官的照片都没有,唯一留下的大学合照还放在了相框背面。你把他藏得这么深,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敢面对他吗?没有谁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早就放弃他了。当年他把你从校园霸凌的泥沼里拉出来,轮到他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却任由他被人遗忘在黑暗里,连替他张个口都不敢。”
“你刚刚骂警视厅的时候有一句话的确说得很对。人只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才会真正用心,所以当初警视厅灭真壁警官的口,仁野保为了医院的地位故意废了你的左手,而你为了守住仁野保死亡的真相毫不犹豫杀了三名警察……”
源辉月几乎被逗笑了,“风户医生你口里如此鄙夷警视厅又憎恨仁野,到头来你们的三观才是几乎完全一致啊。当年你和真壁警官的志愿真应该换一下,他该去当医生救死扶伤,你才应该来当你口里的警察,那说不定现在情况就不是这样了,你们各自大概都会有光明的前程。”
她每说一句话,风户京介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近乎一片惨白。
“所以我就不明白了风户医生,你刚刚那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是在替谁委屈呢?替真壁警官吗?你一个和警视厅还有仁野保三观如此一致的人,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
源辉月淡淡凝望着他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他心底那座摇摇欲的真壁匡的丰碑。一束光透过这扇心灵的窗子透进去,照亮了丰碑的脚下的土地。那不是什么净土,那是一片黑沉沉的墓地。
她一字一顿,“所以你其实是在为自己委屈,真壁匡死就死了,居然还留下这么大一个谜团,害得你风户京介为了他奔波劳累赔上了外科医生的大好前程……”
源辉月忽然轻轻笑了笑,“你其实很恨他吧?”
“!”
刻着真壁匡姓名的丰碑轰然倒塌,刺目的鲜血从地底漫了出来。风户京介的语言系统已经开始错乱,“我没有……我不是!我怎么可能恨阿匡我……”
“你不是吗?”源辉月冷淡,甚至是残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真壁警官当年的确是被某个人下命令暗杀的,杀他的人之前也是警察,和刚刚被你杀掉的香板君类似的经历,犯了点错,从警视厅退职,然后成了那人手底下的清道夫。”
“那个人叫做堤大介,五年前在家中自杀了。最先赶到他的死亡现场的人是仁野保,他拿走了堤大介藏在家中的那把枪。”
旁边已经听愣了的真壁猛然回神,下意识扭头看向她。
风户京介的眼瞳骤然紧缩,他似乎有了某种隐约的预感,连粗重的呼吸都凝滞了。
源辉月看向他的眼神中有种近乎神明俯瞰命运的怜悯,她若有似无地浅淡笑了一下,“之后又过了四年,去年八月八号,你去到了仁野保家里,得知手术意外的真相之后杀了他,从他家里找到了一把手枪。”
“你用那把枪杀了四个人,本来是五个的,佐藤警官好运地逃过了一劫。”
“这五个人,每一个都是那个策划了这一切的那个幕后黑手想杀的目标,你完美地替他完成了任务,用当年杀死了真壁警官的那把新南部60。干得真漂亮,那人手底下的清道夫都没有你能干。”
有那么一瞬间,风户京介凝固成了雕像,代表一个人精神的三魂六魄像是从他身体中抽走了。他听不懂她的话一般,近乎迷茫地盯着她望了好几眼,脑海中似乎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还能继续运转。
“……不可能。”
“我在来的路上让公安把八年前真壁警官的案卷和奈良泽警官的现场资料做了对比,”源辉月拿出手机,“对比结果刚刚已经发来了。”
真壁有希子条件反射地朝她伸出手,源辉月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