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峰水淡淡地说,“他原本应该死于大熊的爪下,结果有人比老夫抢先了一步。”
柯南迅速回头看了一眼他姐,她果然也正望向如月若有所思。
“所以原桑的死亡方式的确和风间桑调换了。他们之所以会发现常磐集团的内幕,也是你安排的吧,这样你才能让常磐桑相信他们会对她造成威胁,必须杀了他……你也早就知道常磐桑暗地里和违法团体交易的事情?”
落地窗前的人终于回过头,远远投过来视线。这位大师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杀的人都杀完了,心愿已了后几乎修出了点大德高僧一般的从容淡泊,他望了几人良久,忽然开口问,“你们有信仰吗?”
柯南微怔。
“你们我暂时看不出来,但是吧台那边那个小姑娘,你没有吧。只有完全没有执念的人,在即将面临死亡的时候才能如此从容不迫。”
几人下意识朝他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源辉月坐在原地,纤长的眼睫淡漠地往上掀了一下,素白指尖端着的酒液澄澈,倒映着旁边炸弹的红光,像海上的旭日被人鞠了一捧到她手里。
“你这一点倒是和她很像。”老者八风不动的神情间难得露出了一点回忆的颜色。他和常磐美绪的父亲算是老交情,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她从柔弱无依的小女孩长到了如今这个满手鲜血被野心吞噬的样子。
他其实没有正经教过常磐美绪几天画,也和她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师徒,但看着她一路走到如今,心中未必完全没有波澜。
“美绪也没有,她什么也没有,所以什么都想要。她是老夫唯一教过的学生,我曾经试图教导过她,人这一生,总要有个立足的支点,她不可能把所有想要的都抓在手里。但是她不听,只继承了她父亲常磐金成的贪婪,却没继承他的决断。她急功近利,总以为自己是聪明人,永远只想走捷径。”
“但你和她这方面就不一样了,你好像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所以也不在乎前头的路怎么样。”
源辉月平静地喝了口酒,没有接话,但也没有否认。只是还没等她把杯子放下,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把酒杯拿走了。
“你晚上一直没吃东西,”安室透听不出情绪地说,“别喝了。”
源辉月莫名其妙地望向他,又莫名其妙地被弟弟抓住了另一只手。然而小孩却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继续问,“最后常磐桑在舞台上,你的画作前吊死也是你刻意设计的?”
如月峰水淡淡地说,“没错。她没想到我要杀她,我跟她说想见证双子大楼的开幕,她就答应了。我送她的那串珍珠项链被我刻意弄松过,她走上舞台,项链松开时,我就在舞台背后主动说可以帮忙。你们这么聪明,后面的事应该也知道,不用老夫再重复一遍了。”
“最后一个人果然是死于上吊啊。”
常磐美绪死的时候安室透被贝尔摩德叫走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横插一脚导致原佳明和风间英彦的死法被调换,他们应该早就发现了这个案件背后的规律。
安室透:“没想到如月大师还喜欢推理小说。”
如月峰水淡淡扫过去一眼,“什么?”
金发青年略一挑眉,“推理小说,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九位逃脱了法律制裁的犯罪者被邀请聚集到一座孤岛上,真正的凶手装作他们中的一员混入其中。之后按照一首古老童谣中的顺序,十个人接连被谋杀。”
“其中真正的凶手在第六个顺序假死,他欺骗了某位目标帮他制造了假死现场。而在他之后的四个人,分别是爱德华·阿姆斯特朗医生,死因为在海里溺死;威廉·亨利·布洛尔侦探,被狗熊雕像砸死;菲利普·隆巴德上校,被枪杀;留到了最后的女教师维拉·伊丽莎白·克莱索恩,她最后悬梁自尽了。”柯南接过话头,“和如月桑你原本安排的大木议员、风间桑、原桑还有常磐桑的死法一模一样,所以安室哥哥才问你是不是喜欢推理小说吧?”
如月峰水沉默了下来。
柯南望着他迟疑片刻,继续道,“大木议员已经死了,西多磨市的市长其实并不支持当初城市法案的修改,等他将法案重新制定之后,这座大楼说不定会因为违规被拆除……”
窗边的老者总算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想劝老夫去自首?”
“……”
“年轻人,已经发生过的事是不可能回到从前的。老夫这一生,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继续将富士山画下去。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原点,也是我的信仰。老夫已经六十岁了,就算我去自首,等从牢狱里出来,可能也已经老得拿不动画笔了。如果是这样,接下来的人生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说话的语气极淡,甚至有种看破生死红尘般的平静,并且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瓶子中的液体被月光一照,透出诡异而又不祥的色泽。
如果一个人不是天生的屠夫,那么在最终走上杀人这条道路时,那些存在于列表中的一个个目标同时也成为了他活下去的支点。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