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掏出根烟,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点上了。邬瑗看那边烟雾缭绕的,尤其是走近了,发现这位公子哥黑眼圈真不是一般的重,便知道他肯定也不好受,并没有走。
一根烟功夫。
晏池往那个方向瞥了眼:“还有事?”
邬瑗眼神乱瞟:“没,没有。”
但想到骆书禾,她一咬牙:“你们是为什么吵架啊,这能说吗,不能就算了。”
晏池多少知道一点她们关系,她身边亲近的人就没多少个,把烟熄了,认真看她:“你见过她妈吗。”
其实只是随口说了两句,邬瑗脸色却有点凝重了,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你不知道她家里的事情?”
晏池咳了声:“知道一点,不多。”
“我就听她说过一次。”邬瑗挠挠下巴:“但她如果是生气了,我能理解。”
“她以前过得,真的挺不好的。”
对于邬瑗来说,学画只是因为家里人想让学就学了,因为家境属于中等水平,完全不用愁钱的事情。即使是请老师集训,家里惯着这么一个独生女,都是能掏就掏。她爸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封闭集训吃不好穿不暖,走之前给她装了超大一袋吃的。
“我不是在给她卖惨,就是我都没想过她能在这种极度困难的情况下坚持下来。就那种,好像你随手就能得到的东西,总有人要拼命踮起脚尖才能拿到。画画很累的,简直就是烧钱。她还要拼命赚钱养活自己,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我问她还在上学怎么家里人都不管吗,她就不说话。最后搓了搓手和我说就那样吧,可能一个月都见不到一面,本来就不是很亲,各过各的就不错了。”
“她妈可能对她真的不太好,我妈有次给她织了条围巾,每年冬天她都戴着。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从来就没有家人需要织围巾这个概念,你可能不太明白。”
“你应该注意到她手上伤多吧,身上也有,有些是削铅笔弄的,有些真的就是自杀。她挺坦诚的,说她高中确实想过去死,但想到今天的工资老板没结给她,就放弃了。”
晏池只觉得嗓子发紧。
“……看过心理医生吗。”
邬瑗看着他,觉得这个词多好笑一样。
“大少爷。”她讥讽:“你没穷过吧。”
“对你来说用钱来解决的问题,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问题。”
“心理医生?她哪看得起。”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其实第一次听见的时候挺惊讶的,她骨子里很倔的。”
这点他倒是认可,倔得要命。
“你知道我是怎么听说她的吗,因为她们宿舍的人嘴碎,出门都是背的牌子包,不是cele就是小香包,就她一个淘宝爆款。她又不爱和人打交道,久了难免有人说她性格孤僻又不合群,我就真奇了怪了,人家长那么漂亮背什么包看着都像名牌,有的人气质摆在那了背什么名牌都像杂牌,关你们什么事。”
“而且学校里追她的真不少,暗恋的暂且不说,光就那次去体院给人画宣传海报,知道一路多少过来要联系方式的吗,我都以为她对男人不感兴趣了。”
她一转话题,悄悄和他说:“不过小晏总你放心,我仔细观察过了,她应该是挺喜欢你的,我拿人格担保。”
因为这句话,邬瑗走的时候莫名其妙被塞了高档海鲜和名贵补品若干。
筒子楼的李奶奶好久没在这看见骆书禾,只当她是上学去了,两人在楼梯口闲聊两句。但看她手里拿个铁盆,胳膊下夹了一堆卷好的画布,也好奇这是要去干什么。
“烧点东西。”她头都不回上楼。
铜盆里,都是她高三画的画,色彩阴暗,画面诡异,她藏在以前的画室里,没给任何人看过。
一根火柴下去,骆书禾看着铁盆里窜起的火苗,抱着腿坐了下来。
很暖和。
火苗慢慢窜上天空,骆书禾静静望着黑夜里噼里啪啦火星,只希望这个春天赶紧来吧,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接下来就是杨锦麒在婚礼前一天晚上攒了个局,美其名曰单身派对。晏池觉得他就是借机想玩,懒得理。却在当晚收到消息:
“你真不来?”
“没意思。”
“哦,行。”
过了会儿,又说:“你确定不来?妹妹在哦,杨云天那小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带过来的。”
晏池直接坐起来。
“真的?”
“珍珠都没这么真,啧啧啧,今天超美,你不来可惜了。”
他其实已经在走了,杨锦麒听见了打转向灯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