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
不巧,马车车轮停下的地方,刚好碾过一块凸起的石板,车厢不免晃了起来,啾啾差一点就要撞上车厢壁,还?好周呈睿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避免了她磕着脑袋。
“坐稳了。”
“谢谢父王,我没事。”说完,啾啾赶紧将掉在地上的那支玉簪捡起来,重新插回了发间。那是她发间唯一的装饰,因为她的首饰过于贵重,为了不引人注目,便找了这件最不起眼的簪子出?来用?。
饶是如此,那玉簪的成色也是极好的。
沈安听到马车里头传来的动静,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主子,没事儿吧?”
“没事,”周呈睿语气还?算和善,“外面怎么了?”
“启禀主子,里面巷子积雪太厚,咱们?过不去了。”
闻言,周呈睿挑开了靠近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帘子,心里当下就有了判断,巷口的积雪快有小腿深了,确实过不去。
周呈睿撩起车门处的厚帘子,回身对啾啾道:“啾啾,下车吧,咱们?得走过去。”
啾啾也看到了翎雨巷中堆积的厚雪,没有犹豫,扶着周呈睿的手臂下了马车。
周呈睿看了看身后的两?辆马车,以?及随行的侍从,突然吩咐道:“你们?去前头咱们?先前住过的,那家客栈要几间房,晚些时候我再过来跟你们?汇合。”
“奴婢想留下来照顾郡照顾小姐。”方嬷嬷立在一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主子,属下也不放心您的安危。”,沈安也附和道。
另一道嗓音尖细的声音,也突然插了进来,“奴才也不放心。”
周呈睿一脸无奈地看着手底下的这些人,知道他?们?害怕自己有闪失,“你们?先去,这里很安全,二皇子他?们?那边的人找不到的。”
“可?可?您身上有伤。”沈安说得小声,还?是不愿意离开。
周呈睿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冷冽的声音响起,“沈安”
沈安立马闭上了嘴。
有伤?
啾啾忽地看向周呈睿,发现他?面色确实十分苍白,连唇色都有些泛白。
她这一路,怎么没发现呢?
她在脑中回忆,他?是何时受的伤?
好像是那日。
当时,他?们?刚回王府,还?未来得及进门周呈睿就被人叫走了,他?走之前说要回来跟啾啾一起用?膳,结果直至饭菜都凉透了他?都没回来,啾啾不死心又等了很久,直到她受不住困意睡着了都没见着人。
第二日,她醒来之后无意间听见下人说,沁园半夜突然请了太医过来。
沁园的主子只有周呈睿,能请动太医的也只有他?了。
她毕竟还?是在乎自己的父王的,所以?问过嬷嬷父王怎么了?
嬷嬷说只是染了风寒,她以?为就是小毛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生气他?没有陪自己用?膳,连去探望都不曾。
没想到是伤着了。
至于父王与?皇伯父们?之间的事情,啾啾太小了,没办法去评判谁对谁错,这些年双方互相较量,胜负难分。
只要没有伤及性命,连龙椅上的那位都放任不管,她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生在帝王家,又有谁会不想坐上那个?位子呢?
她父王也许也动过心思吧。
啾啾又偷瞄了一眼他?病气未消的脸,想起这一路他?带着伤默默陪着自己回来,自己却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态度冷淡,实在是不懂事。
她心里内疚,有些担忧地问道:“父王,你没事吧?”
“没事,别担心。”周呈睿伸手摸了摸啾啾的脑袋,嘴角扯出?一个?笑?,“待会儿咱们?一起过去。”
啾啾点点头,想着离得不远应该没事。
“你们?都先过去,待事情忙完,本王自会前去与?你们?汇合。”,周呈睿沉声对随行的几人吩咐道。
众人见他?态度坚决,也知道他?不会再改变主意,只得齐声应道,“是。”
周呈睿与?啾啾各自提起垂落在地的衣摆,缓步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直到拐过一处院舍,父女二人的身影彻底隐匿,沈安他?们?才调转车头出?了怀集街。
翎雨巷中的积雪厚重,深度已经没过啾啾的膝盖,让她行走起来十分费力,她整个?小腿肚陷进积雪里,冰冷刺骨的凉意蔓延至全身,连牙齿都在哆嗦。
周呈睿看出?她在极力隐忍,忽地,他?蹲下身来,“上来,父王背你。”
啾啾一瞬间怔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都冻出?幻听了,可?定睛一看,她的父王确实已经蹲在地上了,他?玄色大?氅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积雪,带起簌簌雪粒。
此刻,这个?男人虽然佝偻在地,但啾啾觉得他?更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托举起她沉甸甸的,渴望已久的爱意。
——父爱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