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县衙,照例先给婆婆问安。
虽说婆母说了好几次不用她讲这些虚礼,可她不想落人口舌,每日晨昏定省一日都没落下。
贺太太面色温和的问了她几句,然后便打发小云回自己房间。
等小云走了,贺太太身边的婆子小心翼翼的说:“奴婢瞧着这大奶奶还挺知礼的。”
贺太太撇了撇嘴角,心里却道:看着挺有礼数,就是恭敬有余亲热不足,跟个假人似的。
她这边暗暗吐槽小云,那边小云回房后,她的丫鬟也劝:“姑娘,奴婢瞧着太太对您好了许多,您是小辈,何不亲热一些?”
小云嘴唇微抿:“婆母是个爱规矩的,更何况这家里的人面上不说,哪个在心里不笑话我出身低。我要是太上赶着,还不定怎么被编排呢。就这样挺好的。”
刚嫁过来时,她也曾想过要跟婆母处好关系,就算做不到亲如母女也想着多亲近一些。可她努力了那么久换来的是什么?
一想到那天她被贺姑妈母女欺负时,婆婆在边上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小云的心就再也热不起来。
她以前一直觉得真心就能换真心,可嫁人后才短短几个月就让她明白了:婆婆就是婆婆,永远跟亲娘没法比。既然对方不稀罕自己这个儿媳妇,她又何必上赶着。
横竖现在有娘家撑腰,公公和相公对她都很不错,婆婆不敢忤逆公公,起码面上对她不错。
这些对小云来说就足够了。
没几天,小云托冯氏买的铺子就有了消息,府城一繁华地段的宅子要出手,那宅子带了四间朝街的大铺子,对方要价七百两,冯氏两口子帮着给砍到了六百二十两。
正赶上周太太过寿,冯氏趁着去周家做寿的时候,找了个僻静处把地契给了小云。
其实这处地产是绵绵先看好的,她去府城收租子恰好听到了有个带着铺子的大宅子要转手的消息。绵绵一盘算就察觉到了还算丰厚的回报率,原本打算自己买下来,所以找了爹娘帮自己砍价。
结果冯氏看了地方后就跟她说:“你又不缺铺子,这处地方就先让给小云吧。”
想到刚收上来的地租,绵绵觉得自己确实不缺这点毛毛雨,大方的挥挥手把宅子让了出去。
难得小云堂姐开了窍要给自己攒私房,绵绵怎么舍得拖后腿。其实这年头买铺子的收益比不上买地的收益,但买了地之后打理比较繁琐。既然是私房,小云肯定不想整的大张旗鼓,所以才想买铺子。
铺子租出去,每年收一次租金就行,运作好了完全可以瞒住婆家人。
看到冯氏递过来的地契,小云的眼眶忽的一下就红了。
倒把冯氏吓了一跳,她以为小云是嫌贵,赶紧解释:“这宅子虽然略贵了些,可地段是难得的好。就在贡院南边那条东西大街上,坐北朝南的三进大院子。临街的那四间铺子跟主院用墙隔开了,后面还有两进的宅子。你住不着可以租给那些科举的书生,地段好租金高,每年加上铺子租个七八十两不成问题。要不是主人举家迁往京城,这宅子人家指定舍不得卖。你要是钱不凑手,什么时候有了再给都行。”
小云的眼泪掉的更快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滚下来。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摇着头:“三婶你不用说了,我还能不相信你吗?我就是觉得你和三叔对我太好了……”
她三叔家多大产业啊?还能看上她这点银子?可自己不过随口提了句,三叔三婶就这么迅速的帮自己弄好了,关键时刻,还是娘家人靠谱。
绵绵看老娘跟小云出去待了半天还没回来,便忍不住出来找她们。
看到小云姐哭的稀里哗啦的,赶紧拿帕子帮她擦眼泪:“哎呦,我的好姐姐,这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是不是我娘欺负你了?”
小云赶紧抹了把眼泪:“你这丫头净瞎说,三婶才不会那样呢。”
“那你哭什么呀?”说着,向冯氏递了个眼神。
冯氏气她拿自己开涮,把头偏过去不肯看她。
绵绵无语的扁了扁嘴,老娘真是越活心眼越小。
“我就是太感动了。”小云抽抽噎噎的答道。她不像妹妹那么会说话,一向寡言少语的,跟三叔家也谈不上多亲近。结果一到有事的时候,三叔一家从不嫌弃她木讷不讨喜,待她都是无比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