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守信疾步走出上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屋里的人是怎样的表情,会怎么想,怎么说,他已经不想去关注了。月色很好,将脚下的路照的清清楚楚。连守信掖了掖自己的衣领,大步向前走去。
出了村口,隔着官道,连守信就看见了早点铺子里融融的灯光。房顶上的烟囱里还冒着烟,很好,他回来的正是时候,正赶上吃上口热乎、顺气的饭。
这么想着,连守信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早点铺子里,张氏正用铲子从大铁锅里往外铲韭菜盒子。韭菜盒子被煎的两面都有些焦黄了,没出锅,那香气就已经弥散开来。连蔓儿站在另一口大锅旁边,端了个盆子,正从锅里往外舀汤。
刚才,赵氏送来了白面烙饼和猪肉炖粉条。赵氏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不过她们还是知道了,老宅子那边闹的很不愉快。送走了赵氏,张氏就说谁饿了,谁就先吃点。结果大家伙谁都没动筷子。
“我回来的正是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连守信走了进来。
张氏和几个孩子就都是一愣。
“孩子他爹,你怎回来了?”张氏就问。
“回来吃饭呗。老远就闻着香味了,放桌子没,我可饿坏了。”连守信搓着手道。
“爹,你在我爷家没吃饭啊?”连蔓儿就问。
“被赶出来了吗?”小七忽闪着大眼睛道。
“说啥那!……我没吃,就陪老爷子喝了两盅酒,我就回来了。怎地,你们还都不愿意啊?”连守信故意板了脸道。
“没出啥事吧?”张氏敏感地问道,“刚才他三伯娘来,说是他爷和他奶差点打起来,就为给我们送吃的。我就说不要,让他三伯娘拿回去,他三伯娘不肯。”
“啥事也没有。他爷和他奶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吵吵完就没事了。”连守信道。他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男人,更不擅于和人争执。所以,刚才他只是选择默默地离开。用这样的举动来表明他的立场。
回到家里。在妻儿面前,他也不打算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他明白了今后该怎样做,不需要让妻儿们再平添气恼。
“那是他爷和他奶送来的饼和菜吧,我尝了,还都挺好吃的。热热,咱也吃吧。”连守信又看见旁边放着的两个盆,就笑着说道。“咱家没肉了。累了这半天。也该吃点肉。那粉条放一晚上,就成坨了,该不好吃了。”
张氏和几个孩子本来也不会幼稚地拿东西置气,听连守信这么说,心里更是一点疙瘩也没有了。
“就着这锅里,烧一把火,马上就热好。”张氏笑着道。
最后一家子坐在饭桌旁的时候,桌上的饭菜竟然颇为丰盛。除了连老爷子让赵氏送来的白面烙饼和猪肉粉条。还有她们自己做的韭菜盒子,小白菜汤,凉拌海带丝。当然,还有每餐都不可或缺的小葱蘸酱。
张氏和几个孩子都没有再向连守信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家子亲亲热热在一起吃饭,这才最重要。
…………
歇了两天之后,当然所谓的歇了两天,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家里的家务,铺子里的生意都是照常做的。地瓜秧已经长的足够壮实了,连蔓儿一家又套了小牛车下地。
地瓜的种法,和土豆差不多。都要在每棵秧子之间留出足够的间隙来,好让地瓜在地底下有足够的空间生长。
种完了地瓜,转天一家人又去了南山下的田地。那里,在她们种了花生的地头,有一条土沟,隔着土沟。是一大片的荒地。
“前两天我去镇上,幼恆哥和我说,今年他们的铺子还会收苦姑娘儿。幼恆哥还说,不只他家的铺子,别人家的铺子怕也会收。”连蔓儿跟一家人说道,“我想着,这么一来,到时候野地里的苦姑娘儿大家伙肯定都得抢着摘。咱家能摘到的就有数,不如咱自己种一些。”
大家当然都没有意见。
苦姑娘儿是好种好长的一种植物,撒下一粒种子,苦姑娘儿秧长出来之后,它的根会在地底下滋生,从而冒出更多的苦姑娘儿来。去年连蔓儿采摘苦姑娘儿,自家也留了一些,那些种子,足够种上几亩地的了。
也因为苦姑娘儿的这个特点,连蔓儿不敢在自家的地上种。这片荒地和大家伙开出的良田之间有土沟隔开,可以任由苦姑娘儿蔓延,也不会影响到庄稼的收成。
有了小牛和犁杖,她们的开荒进行的很快。不像种菜或者别的作物需要精耕细作,种苦姑娘儿只要将地粗略地翻一下,然后大略地犁出垄来,撒下种子,将土培上,就可以等着苦姑娘儿秧子自己长出来了。而且以后,大致上也不需要照管,比如割草或者浇水。苦姑娘儿比任何荒草都要强悍,而且非常耐旱。
隻用了半天的工夫,一家人就种完了三亩多地的苦姑娘儿,在地的周围做了标识后,就收工回家了。
地都种完了,张氏就说起该去吴玉贵家串串门,答谢人家帮忙来种地。只是,没等她们去镇上,吴玉贵的媳妇王氏就带着闺女吴家玉先上门来了。
已经过了晌午,连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