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保英望着薛无问高大清瘦的背影,阴柔的脸露出一丝沉思。
能让薛无问给他跑腿,那状元郎与定国公府的关系比明面上看着的还要深。
他就这般堂堂正正地显露出他与定国公府的关系,又坦坦荡荡地求自己办事,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姿态。
委实是叫他又好气又好笑。
宫里宫外想求他赵保英办事的人不知凡几,也从来不敢空手而来。送金银珠宝有之,送美人瘦马有之,就没见过谁,给他瞅一眼珠子就要他办事的。
真真是……一言难尽。
赵保英摇头一笑。
那厢高进宝正往他走来,见他面含笑意,一时有些纳闷儿。
敢情那位世子爷是同督公说了什么好消息啦?竟然引得督公笑得如此开怀。
高进宝心中好奇,便憨憨地问了句:“薛世子可是来同督公报喜的?”
赵保英唇角的笑意一深,道:“哪来的报喜?薛世子是□□来的。”
高进宝没听明白这话,但见赵保英说这话时没半点恼意,便知晓这要讨的债啊,定然是督公本身就愿意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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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薛无问出了南直门,便径直上了外头的一辆马车。
暗二守在马车旁,见他来了,便悄然上前,低声道:“世子,刑部的齐尚书一早便出了门。先是去了趟大理寺狱看秦尤,之后又亲自到大理寺官衙,摘下乌纱帽,同宗大人认罪,道七年前先太子府并霍卫二家的谋逆案乃冤案,而製造这起冤案的人便是凌首辅。宗大人似乎接下了此案,这会正在往宫里去。”
薛无问攒眉思索,长指敲了敲腰间的绣春刀,道:“朱次辅何在?”
“朱次辅一早就去了都察院,去了没一会,鲁御史便匆匆出了都察院,去了长公主府。再之后,长公主便进宫来了。”
都察院,长公主府。
朱世叔这是去都察院请鲁御史做说客去了,难怪长公主会选在今日入宫。
薛无问轻笑一声。
还真让那小子说对了,齐昌林会主动认罪,率先揭开七年前的那桩旧案。
只要他一认罪,朱次辅、宗遮、鲁御史乃至于长公主都会有所行动。
而这些人会如何做,他竟然一算一个准。
凌叡此人谨慎,不管是青州还是肃州之事,都是隐在幕后,不曾出面过。
虽说但凡是人做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点蛛丝马迹。但那些个蛛丝马迹,俱都被他与霍珏处理得一干二净。
此次不管是青州的案子,还是肃州的案子,火都烧不到凌叡身上。
而这便是他们要的局面。
青州、肃州之事,凌若梵可以有罪,秦尤可以有罪,定远侯与胡提也可以有罪。
但不能用来定凌叡的罪。
就算凌叡不能从此案中摘除出来,他们也会替他摘干净。
凌若梵是凌叡的儿子,胡提是凌叡的表妹夫,明眼人都知晓凌叡不清白。可只要没有证据,凌叡就能堂而皇之地喊冤。
不得不说,凌叡这伪君子惯会做戏,这些年在民间的口碑自是不差。
只要他喊冤,还真有人会信,那些追随他的人也会齐心协力地替他走动。
对这样一个人,明明知晓他有罪,却偏偏没有证据定他的罪。
不管是都察院的两位都御史,还是长公主,乃至于宫里的那位王贵妃,定然都会不甘心。
打蛇不死,后患必定无穷。凌叡这次死不了,谁知晓日后他会不会卷土重来?
那小子大抵是从一开始便是这般打算的罢。
一步一步走到眼下这个,唯有重审七年前的案子,方才能彻底弄死凌叡的局面。
如此一来,不管是谁,都不会再犹豫了。
眼下齐昌林既已亲上大理寺认罪,那七年前的所有犯案者,除了彼时的康王现在的成泰帝,旁的人,定然是一个都逃不了。
七年前凌叡陷害先太子府的证据他们有,再加上一个齐昌林做人证,只要旧案重审,凌叡再难翻身。
至于成泰帝……
倒是不急对付。
此次旧案重审定然不会将成泰帝牵扯进来,若不然,怎可逼得成泰帝同意重审先太子府的谋逆案?
那两封写有康王名讳的密函如今就在朱毓成手里,不曾送到大理寺。霍珏放心让那密函落到朱毓成手里,又要赵保英留住余万拙的命,必定是留了后手。
想到余万拙,薛无问微微眯了下眼,道:“今日乘鸾殿有人出了宫,可是去了大理寺?”
暗二颔首道:“是王贵妃身边的嬷嬷。”
薛无问提唇笑了笑。
得,那小子人虽然不在盛京,但所有人都在按照他预想的去行动了。
既如此,他也不必费什么心思了,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薛无问翘起二郎腿,懒懒散散地靠上软垫,优哉游哉道:“去趟长泰街的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