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遥喜欢削苹果,小刀闪着寒光最尖锐的部分贴到红粉的苹果皮上,红色的皮应声而被掀起,混合着沙沙的摩擦声,很解压。
削苹果的时候不用想别的事情,会陷入一种宁静的自我的状态。
可惜这种状态终究很短,哪怕她极力拉长,三分钟之后,最后一块外皮也被清理掉,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秦雅茗躺在床上,正在午睡,她白天醒过一次,愈遥陪着看了会儿电视剧,播到精彩的地方时,保镖进来说,电梯口来个姓邵的女人,听说她意外昏迷了,想来探望。
愈遥忘记交代他们了,主要是没想到绍秋会来,消息传得这么快。
果然,一听到那个名字,秦雅茗就再也看不下去电视剧,紧张地绞着手指,甚至呼吸也有点急促。
没等愈遥起身拒绝,秦雅茗就眼前一阵头晕,好在她腰后面垫了垫子,不至于摔到地上,但愈遥也不敢再犹豫,赶紧走出去。
她真的太易碎了,也不知道年少时,绍秋要怎么百般呵护,才能完好无损地长大。
这是愈遥第二次见到绍秋,上次见面,她规规矩矩地叫对方“秋姨”,还陪着吃了顿饭,气氛不算热烈,但也算融洽。
这次仍是她迎出来,对方的眼神逡巡来逡巡去,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绍秋还是那身白色蚕丝练功服,头发梳了个发包,用一根蓝色的簪子簪着,一派修身养性的模样。
她坐在椅子上等待秦雅茗的批准,四肢舒展,远山一样的眉眼低垂,见到只有愈遥出来,眼里有憾色,但并不浓,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愈遥还没开口,她就拍了拍自己的身旁:“丫头,陪我坐坐。”
愈遥看了看时间,依言坐了过去,距离绍秋约莫两只手横着放那么开,几乎就将“不熟”二字写在身上。
她的一番操作,让绍秋无奈:“你都住在这儿了,对我还不够了解吗?”
愈遥起初没听懂她的意思,对上绍秋揶揄的神色,才恍然明白,哭笑不得,她解释道:“秋姨,我和周子游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雅茗……妈妈,她说要收我做干女儿,所以我才在这儿,并不是……”献殷勤。
“干女儿……呵。”绍秋轻轻笑了起来,这一声笑里,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愤怒,反而有点自嘲的意思。
她几乎是瞬间明白了秦雅茗这样安排的用意:“你不用骗我,我并没游游想的那么古板,应该说以前是有的,但现在,我不敢再管束任何人,我只想他们开心幸福。”
“……那很好。”愈遥不欲再讨论与她之间的误会,牵扯开话题,“妈妈没什么大事,只是气急攻心,在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记得带她多出去走走,总闷在家里不好。”
“我会的。”
“不必送。”
“…好。”
愈遥站起来,目视着她闲适地走进电梯,随着电梯门关上,那雍容文雅的女人,面上的浅笑逐渐消失,眉头又蹙起来,被愈遥隔着一道窄窄的缝隙捕捉到。
下一秒,电梯门彻底关上,那自诩看透,却背地里烦忧的面孔消失在眼前,仿佛从未出现过。
“……您该下去走走。”
苹果切好块,洗好放到盘子里,愈遥将病床摇起来,轻柔地将秦雅茗叫醒。
秦雅茗迷迷糊糊地,午休睡久了,人就是会有点懵,她又变得呆呆的。
察觉到愈遥身上遥远而安心的某种感觉,秦雅茗仰头露出一个笑脸,乖顺地任由愈遥动作,无论叫她穿鞋、换衣服、梳头,都是言听计从。
她现在不是秦雅茗,又或许说,不是完全的秦雅茗,愈遥察觉到了,拿着气垫梳一点一点将睡得凌乱的长发梳顺,轻轻地试探着问:“为什么,这么听我的话?”
女人收起了笑,怯怯地低下头,不敢看愈遥的神色,好像做错了事情一般。
愈遥将梳子放到一边,牵着她往外走,保镖远远跟在后面。
在电梯里,愈遥看着两人在金属门上映照出来的扭曲的倒影,听见女人细声细气地自言自语,电梯里安静得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可是愈遥还是没听清。
女人只好又说了一遍,愈遥这次努力屏息去辨认,终于听清了,她在说:
“如果我多听一点你的话,那时候你就不会离开了。”
这句话,既是被留在国内的愈舒南,想对离开的愈遥说的,亦是秦雅茗独自在街角给自己过生日时,想对绍秋说的。
“……哈。”愈遥的眼角沁出了一点泪,她用手指抹掉,带着湿意的手放到胸口上,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一句话,我的余生都得赔进去。”
秦雅茗的神情惴惴的,电梯开了,愈遥刚要带着她走出去,就和电梯外的人对上视线。
对方看到她微红的眼角,脚步加快:“我听说秋姨来了,她凶你了?”
愈遥嘀咕了一句:“消息真快。”然后用衣袖狠狠擦了擦眼角,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