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咎清晨醒来的时候身上那种痒意又再一次苏醒了,迷迷糊糊间他便想要抬手去抓,却在手落到身上的时候顿住了动作。
不能抓,他撑着坐起身来,扯开了身前的衣襟,身上昨天还是小红点的地方,今天已经开始起了水泡。
阎云舟听到动静也醒来过来:
“煜安?”
他一眼便看到了宁咎身上那大大小小的泡,睡意立刻完全消散了,宁咎此刻却忽然抬头出声:
“我脸上有没有疹子?”
阎云舟以为他这么着急着问,是怕在脸上留下什么痘痕:
“还是只有额头上的那两个,没有别的,别担心,日后好了也不影响我们侯爷的风姿。”
他安慰宁咎也在安慰自己,宁咎一定会好的,一定会的。
而宁咎此刻却是二话没说直接将身上的寝衣给脱了,检查自己的手臂和腿上,还背过了身去让阎云舟看:
“你看我身后的疹子是不是主要在背上?”
听着宁咎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对,阎云舟也有些紧张了起来,仔细看了那人的后背,确实,那疱疹主要是在他的后背上,手臂上倒是几乎没有。
“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难受?太医?”
阎云舟生怕是宁咎的病情有了什么变化,立刻开口叫外面候着的太医,宁咎倒是也没有看着他,他只是低着头,一直在看身上的疱疹,不断地回想从前在书本上看到的为数不多的关于天花的症状。
阎云舟过来拉宁咎的手,宁咎却忽然条件反射一样地缩回手,面上有些严肃:
“瑾初,你现在出去,别进来了,去找个别的院子住。”
他的话更是让阎云舟紧张了起来,心一瞬间就提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是想急死我吗?”
宁咎立刻穿好了衣服,用被子将自己裹住,直接下了床,到了一旁的软塌上坐下,看着榻上撑着身子的人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
“你别紧张,我觉得我得的可能不是痘疫。”
阎云舟都愣了一下:
“什么?”
不是痘疫?那这一身的疱疹是什么?
宁咎正准备出声的时候,外面的太医便敲了门,宁咎应声让他进来,那太医从小出过了天花,以为是宁咎的情况不好,正要奔到榻前为宁咎诊脉,却发现这位在软塌上坐着呢:
“侯爷,可是觉得身子不适?”
“宋太医,我问你,是不是所有痘疫痊愈的人身上都有疱疹留下的疤痕?”
宋太医听到这话都是一愣,这得了痘疫的能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这位爷关心的竟然是留不留疤?
“多数人都会留下的,不过也有少数症状轻的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宁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再次开口:
“在一次痘疫中每个人身上疱疹长的地方都是相同的吗?是先从脸上开始还是先从身上开始?”
宋太医年纪不小了,他和阎云舟差不多也是在极小的时候得过痘疫,这几十年倒是见过两次痘疫肆虐,后面那两次他已经为医,倒是也见过不少的病人:
“这,似乎都有,每个人发病的时候出疹子的地方都不同,有人是从脸上有人是从身上开始。”
宁咎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
“好,有劳宋太医了,您可以下去了。”
见他打发了太医出去,阎云舟也下了床,神色有些着急:
“煜安?”
宁咎也转过身:
“你坐那别动。”
说完宁咎便找了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裹着被子看向榻边的人:
“我得的可能并不是你们说的痘疫,可能是水痘。”
“水痘?”
宁咎点了点头:
“对,水痘和你们这里的痘疫症状其实很相似,也都是有病毒引起的,症状也都是身上起疱疹,发烧,呕吐,头痛这些症状都是非常类似,但是水痘同痘疫不同的是,它要轻很多,致死率也要小很多,反正我们那里很少有听说得了水痘死了的。”
听了这话,阎云舟先是一怔,然后眼睛都多了一丝光亮:
“真的?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水痘不是痘疫?”
宁咎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又解开了衣服,露出了身上的疱疹:
“我其实也没有亲眼看过天花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上学的时候学传染病学的时候曾看过天花和水痘的区别。
这两种病症状相似,只是天花的疱疹分布是离心性,头上和面部多,而后才是四肢,躯干上很少,但是水痘正好相反,它的疱疹是首先出现在躯干上,四肢很少。
再者,水痘是典型的单房性,一个疱疹一个疱疹之间并不相互融合,而痘疫是多房姓的,你看我身上现在痘疹,这就是典型的单房性。”
宁咎刚才之所以那样问宋太医就是在想,这两种极其相似的病在这个时代有没有可能并行发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