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
应芜回神,侧头望着他,他仍在沉睡,眉眼间是散不去的疲乏。
她恍若隔世,不知自己是看到了未来,还是回顾了往昔。
应芜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褚绥睁开双眸,应芜轻声道:“师尊…”
“嗯?”
应芜心底酸楚,抚摸着他的发,垂泪不止。
“何故落泪。”
应芜说不出什么。
她想要缩进他的怀里,又恐他厌烦,褚绥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就这么将她拢了过来。
他呼吸浅浅,体温微凉,身体也消瘦了不少,靠起来却是那么暖…
应芜如鲠在喉。
她哭了半晌,又靠在他的颈窝处,喃喃道:“阿芜爱您。好爱好爱。”
褚绥许久不语。
她竟然如此笃定…原来还有些迟疑,如今,她已经能毫不犹豫地想着,她是爱他的。
少年思慕易散,深爱却难解,从今往后,这世间男子,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爱她,胜过她的师尊,她如何去恋慕一个…不如他的人。
她做不到。
也不想再看任何男子。
应芜恍惚地想着,想着那未来…或者过去…或者,她走过的一生。
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
出关不足三十载,她便已巩固圆满期,静等化劫了。褚绥确实毫无保留,讲学少了,多是与她过招,教她剑法,褚绥的桂枝起初鲜少挥动,练了二三十年,他也得稍微提起精神,警惕他这小徒的利刃了。
应芜的剑法师承于他,柔美不足,狠厉有余,大有见血封喉之势,她的招法变化多端,褚绥严控她的剑数,但她一投入,又要分出千万把水刃,恨不得将敌人千刀万剐。
这深沉的恨来自何处呢?褚绥总是柔风化雨,消解她的杀招。
褚绥轻而易举地破了她准备了好几个时辰的招法,她每每都会潜心领悟,并不会恼火,可见她不是心切,乱了章法,而是单纯地厌烦争斗,想要速战速决。
褚绥用桂枝挡下她全力的一击,水雾过后,桂花坠落一朵,褚绥身形不变,应芜跪在地上,浑身发软,她仰头看看他,见只打落一朵桂花,她也似乎早有预料,笑笑就过去了。
应芜索性躺在地上,将剑一收,合着眼睛休息。
她还在回味方才褚绥的剑法,虽只有一挥,却能内化万物,这三十年,她一直在领悟这一式,却迟迟不能攻破。
应芜并不是急功近利,相反,她和褚绥比试,其实是乐在其中的。
她喜欢和他练剑,也喜欢听他给自己传授心法,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做什么都觉得津津有味。
褚绥走过来,俯身道:“如何了?”
“累,灵力散了,身体发软。”
“方才这招不错。”
应芜睁开眼,亮亮地望着他:“当真?”
“自然。”
应芜一笑:“再练三十载,就能破您这一式了。”
褚绥伸手,应芜用两只手攀着他的手臂,两股战战地立了起来。
她趴在他的胸口,哆嗦道:“见您并未用灵力护体,也未出招相抵,您究竟是怎么把徒儿的招式接下来的?”
“若吾告知于你,你如何成长?区区三十载,就有如此进步,已是不错,不必心急。”
“徒儿就是好奇…”
“不如再打坐调息时好好思虑一阵。”褚绥道,“方才那招,你悟了,便能破圆满,登太乙。”
“只需那一招么?”
“为师便是以这一招应你万招。”褚绥责备道,“都说了,不必想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杀杀小妖用不上,碰到强敌只会自乱阵脚。”
“徒儿就是想…保险一点。”
“什么时候将这臭毛病改了,你也该进步了。”
应芜有时候就是…忍不住想耍帅,毕竟褚绥的招式都…都挺帅的。
他不是故意的吗?就像他这张脸,不是他有意长得这么漂亮,原是他本身就这么好看。
应芜仰着脑袋瞧他,褚绥半拖半夹,将她运回前厅,冬日天寒,南山上仍是一片欣欣向荣,花开不败,不过人间已然飞雪,应芜远远地便看到了飘散的雪花。
即便有仙法护山,山中仍是有些寒凉,褚绥不喜严寒,也不喜酷暑,他最喜爱春秋正当时,凉爽喜人,所以到了冬夏,褚绥基本都在打坐睡觉。
若不是要陪她习剑,他早要“冬眠”了。
褚绥挪回房间,应芜还挂在他身上,他道:“还有何事?”
“今天冷。”
“冷又如何?你这火鸟,还怕冻么?”
应芜有一次求胜,剑走偏锋,将手割破了,拿着着火的龙泉去砍他,被褚绥一盆冷水浇下,将她淋成了落汤鸡。
从那之后,褚绥时不时就要说你这火鸟之类的话…应芜再也不敢那样做了,他却不依不饶,总是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