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借助光线一瞧,东佛的脸色并不好,透着许多哀怨离愁,在熏醉的红眼之下,失魂落魄显得尤为骇人,不由挽劝道,你打算用堪比送人上刑场的哭丧脸来祝福我啊
东佛的神情愈发不畅,哪有,只是你俺相识太晚,而你又心属太早,总觉得跟你还没玩够,要请你吃的鱼饺子,也没机会再吃了。
错过的错过,即是背驰远离。
他的失落神情冥冥中传染着戚九,戚九旋即取下自己的耳饰,换上新得的,东佛直接拂手压低帽檐,眸子里的黑光坠入阴翳深处。
你可别用嫁女儿的话来招惹我哭,不一定还是我娶上官伊吹,可别搞错。
门卫们瞧着领首规定的时辰已到,片刻不敢停留,驾驭着彩船直往艳赤岛划去,戚九对着东佛孤立的身影喊道,明早一起去吃鱼饺子,不见不散啊!
鲤锦门的巨大龙睛转暗了颜色,仿佛昼夜更迭,漆夜来临得突然,橙霜河畔的橘树投出一道道斑驳的树影,遮住了东佛直立不曲的肢体,须臾就化作白影不见了。
戚九默默地端坐在金叶撵中,伸手转摸着耳垂间硕大的耳坠,清粼粼的水声夹杂着甘甜的橘香令人心旷神怡。
他突然想起一件久远的旧事,叫门徒们把船停靠在岸边,自己不顾反对从金叶撵上纵身跃下。
几个门徒惊愕万分,戚九做了个抱歉的姿势,各位兄弟且等我一下,我与大人有个定情之物埋在橘林某处,寻来了就走,待会儿戚九会亲自给大家伙儿敬杯喜酒。
门徒只好作罢。
戚九打着赤足走进橘林,林中橙黄桔绿正是果实累累的景象,完全不受咸安圣城里的初寒侵袭,堪比温暖如初的世外桃源。
会被大人埋到哪里去了呢?
戚九转眸一笑,把手指咬破放出一滴血来,轻轻滴入足底的湿润土壤,那滴血极快地渗透,刹那间,三千余株橘树的枝干细叶开始剧烈摇动,堪比骤风刮过,连带着深埋地底的根须伸出头来又扎入进去,仿佛忙碌搜索。
不候多时,橘树的根须一条传递一条,托着一坛红封的酒坛送在戚九洁白如玉的掌心内。
惜取欢。
他与上官伊吹的定情酒。
果然埋藏在橘树底下。
戚九抱着沾满泥土的酒坛笑靥如花。撤去幻力的橘树居然没有立刻恢复,而是像信徒一般朝戚九深鞠一躬,油黄的橘子自内而外隐现出淡淡的光芒,宣黑中点燃的一盏盏明灯,烨烨地打量着满身璀璨的戚九。
戚九背脊一炸毛,跳着脚跑回了彩船上。
赶紧走,赶紧走,吉时要过了。火急火燎地催人赶去了艳赤岛。
上官伊吹穿一身火红如焰的新装,胸口戴着大红花,连散淡惯了的表情今日都快要光芒万丈。
载着戚九的彩船才到,他已经等不得金叶撵下船,双臂高展就把摇摇欲坠的戚九抱下来扛上肩头,一副要抢亲似得汹汹架势,九虎九牛都拦不住。
某人被某人迷晕头了。
戚九勉强搂着酒坛,估计门徒们都调笑到嘴角抽筋了,不免尴尬抱怨道,急什么呀!我的好大人!吉时就在那里等着呢,还怕它跑了不成!
上官伊吹微一瞪看,骇得送亲的门徒一个也不敢留,纷纷摇着橹棹划水而逃,迅捷如兔。
这才面带微笑道,成亲啊,怎么能不急,急死我了。
戚九掐指一算,看看已经全黑的龙睛,这不才是刚过巳时,怎么天黑成这般,大人是要与我成亲的,又不是做坏事的,放个阳光灿烂的不是更喜庆。
幻彧里的龙睛确实是我关闭的,提前幻出了晚上的模样也是我决定的,上官伊吹抚着戚九的翘丘,拜完堂,我忍不住要春宵一刻,天不早点黑透了,怎么能实现愿望呢?
戚九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倒挂久了,面红耳赤道,又不是 你来看看我嘛
白式浅三指鼎立, 合力捏着极玄子, 烛台间的焰火灼跃, 透过黑色方体间新开的第四个圆孔,冷淡的目光对烛细看。
谢墩云抱着枕头倚在床畔, 坏笑不止道,你眼前挂着白丝带子,能从那小洞洞里看见个鬼噻!不怀好意地伸出脚去,远远勾着白式浅的腰间横澜, 过来看看老子,不是更有意思!
白式浅冷冷抄起桌面间的烛台。
你敢烧老子一下试试!谢墩云匆忙收回自己的脚丫,他那脚老金贵了,平常多走些路就要暴躁的。
白式浅反笑,不拿蜡烛,你叫我看你什么白净的面庞间一脸冷然, 像完全不懂话间深意似的, 陡增了些禁欲的妙处。
谢墩云自榻间滚了三滚, 让出的位置留给姓白的坐, 嬉笑怒骂着,你拿蜡烛过来可小心些,别把床帏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