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倒霉了,竟在太岁爷头上玩闹。
整个人面色青白,垂着头像断了脖子,颤巍巍到仿佛马上要跌倒在地猝死。
上官伊吹扯去脸上的面皮与假发,侧身戴上紫睛龙纹面具,威然端坐于床榻之上,双手轻扶榻沿,闲散笑问,轲摩鳩是有些怪癖,拿你当了游戏的对象,你有怨报怨可以理解。然而你的解释我并不满意。伏身捡起地上的短弩,对准东佛的头颅。
你,是不是想废了他的幻印
东佛不说话,笔直的身形佝偻成弓,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如何扭曲,然而自他喉头发出的嘶嘶呜咽,恰似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身体间的宽大袍子开始不断膨胀,里面蠕动着千千万万条活动着的东西,在他的四肢百骸里不断翻滚纠结。
上官伊吹觉得诡异,一把摁住他的头,搬起来一瞧。
东佛已然双目垂黑,獠牙外翻,伸出猩红的长舌头荡开上官伊吹的手,像一只毫无理智的噬血猛兽,一口咬向了他。
悬崖之上,上官伊吹腹背受敌,几个熟稔的家伙完全要活活吃了他似的,根本不按章法,只是野兽一般的嗫咬与袭击。
很快上官伊吹就被制服。
他的肢体被戚九几人强制在嶙峋的崖顶,不能妄动,只要微微一作抵抗,就会有人以兽牙咬断他的血管,饮啖他的骨肉。
这就是禽兽的力量,为我掌控,轻而易举龙竹焺虎步踏踏,像一阵得意忘形的料峭崖风剐在了上官伊吹的身侧。
莫说禽兽重血食,要道人心堪反复。其实人和禽兽本一家,毫无区别,但要善加利用。
他的手捅了捅上官伊吹被戚九咬过的血痕,竟只见孔隙翻肉,似乎不见多少血流,足见咬得不深。
没关系。
龙竹焺似乎对另一件事情更加感兴趣,不由搓搓手指,一脸兴致昂扬的表情顶替烦厌,龙某人一直对你面具之下的另一半脸很感兴趣。
上官伊吹呸道,就凭你那爪子,也配!
龙竹焺道,大人长如此漂亮的脸蛋,遮住一半确实可惜,露出一整张来不是更好。
说道做到。
不顾对方声嘶力竭的反驳与挣扎,一把掀起紫睛龙纹面具。
下面半张脸,竟然是木头一般粗糙的人脸,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榆瘤布满半颜,随着面部的扭曲益发森然。
龙竹焺也是有见识的人物,俨然被疙疙瘩瘩的脸恶心到了,喃喃自语道,难怪你会怕火,竟然是个木头脸。
上官伊吹突然不挣扎了,对着龙竹焺笑了,一半明艳动人,一半诡异可怖。
他道,你只掀了我的面具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再扯开我右手的鱼皮银纹手套,我送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别拿傻子不当回事
龙竹焺沉吟片刻, 不要。
上官伊吹的恐怖笑脸顺势垮塌下去。
就听龙竹焺接着解释, 我好不容易逮到了北周第一美男子, 若不给你留下点什么难以泯灭的记忆,下次反落你手里, 我还能再如此嚣张?
这番话说得不阴不阳,听入耳里,刺在心房。
上官伊吹聚拢傲慢的目光,刻意凝着他的脸, 你能怎样我你以为就这几个烂番薯,臭鸟蛋还能制服我,莫说他们被你控制兽化,就是清醒时我也从未置于眼底。
他的右掌微微弯曲,被红着眼睛的戚九一脚踩在脚底。
上官伊吹顷刻翻他一眼。
龙竹焺已经伏低身姿,虎爪里燃出一团火焰, 火焰熔熔, 虽未及近, 却有明显的炽热感。
你想做什么?上官伊吹的语言微微透露出紧张。
龙竹焺道, 大人之前问了龙某许许多多的问题,礼尚往来,龙某也问大人一个问题。
你很怕火吗?
上官伊吹耻笑,废话,那种东西靠着谁, 谁不害怕!
龙竹焺又问, 但凡此山谷密道中的人, 皆中了我的幻兽之术,唯独你一个没有任何变化。
这两者看似毫无关系,但若仔细关联,或者,你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根木头,只不过幻成了人形。你觉得我猜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