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墩云悻悻收回步卅狂刀,对同样收敛玉屏笛的上官伊吹痞笑,从未见过大人的援手出得如此迅捷,还说自己不认识这小子?
上官伊吹不睬,仅对摇摇欲坠的萧玉舟淡道,你,没那么虚弱吧。
萧玉舟才惊觉自己失态,三魂七魄匆匆归神,双手拍拍衣衫间的皱纹。朝救命的二人连忙道谢。
上官伊吹才谢墩云继续散笑,你瞧,这不就认识了吗?笑靥随风,声音的余韵勾起旋儿,挂在萧玉舟的耳畔。
记忆深深处,竟十足得熟稔。
萧玉舟那一双惊魂落定的明亮眼睛,像被冥冥中吸引,略过痞子气十足的谢墩云,拐着弯儿,直飘去了上官伊吹帽沿底精巧圆润的下颌。
因死里逃生而激烈心跳,反复延续。
谢墩云步至萧玉舟的面前,勾着身姿,刻意割断了他探索的目光,从对方头顶捻住一块碎皮,指尖搓了搓,绝对是真皮,弹性十足,宛如处|女,货真价实的。
上官伊吹从不看萧玉舟一眼,只冷静道,看来萧家店里卧虎藏龙,有人已经盯上这里了,眼下咱们得赶紧找到阿鸠,免得后患无穷。
风大如雷,戚九假装闭了眼睛,等他把眼睛打开一条缝时,光明已经从世间消失。
唯有黑暗。
萧玉郎抱着他,颤巍巍得落在地面,干瘦的双臂明显耐力不支,不管不顾,直接把戚九撂在地上。
戚九哎呦一声,摸摸pi股底下,又滑又硬的大理石手感,渗透出常年不见光明的阴寒,可谓滴水成冰。
萧玉郎被他吓了一跳,季风幻彧中融化殆尽的瞳孔之翅,顷刻之间又从他的后背如笋钻出,拍打翅膀振如飞蛾。
有风乍泄。
狂奔的风涌呈扫荡之势,从戚九四肢百骸呼啸而过,他急忙匍匐在地求得安全。
待风过境,视野豁然开朗,四周原本的黑暗里,间隔一丈距离便点燃一颗阴沉沉的眼珠子,眼珠子也不似之前的鲜血红色,而是蓝盈盈的郁色,瞬时把整个空间里照耀得澜火通明。
戚九见惯不怪,可他的视线刚一接触到对方的身边时,才发现此刻的萧玉郎与彼时的萧玉郎大相径庭。
蓝光中的萧玉郎仅仅剩一把单薄的骨头,饥黄的皮理像一层发霉的油豆皮,紧紧包裹着四肢百骸,瘦削的颧骨,稀黄的碎发,无处不显得枯槁。
唯有眼睛,在同样的蓝光映衬下透着怨恨的黑光,丰满而盈实,仿佛眼睛里拧着一股劲儿,劲儿若松了,人就会死了。
而四周的情景便更是微妙,不似地面,而是地下,玄武黑岩铺得平整而光洁,仿佛浑然一体的岩茧,将偌大的空间包围得密不通风。
蓝光幽幽中,上千座水晶棺椁安静地躺在玄武黑岩之中,像排列整齐的魂魄,座西朝东,奔赴黄泉。
戚九的头皮发麻,禁不住犯怂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这个皮包骨把我拐到哪里来啦?!
萧玉郎冥冥中感受到他言语里的颤抖,占尽上风,很是嚣张,又带着愤恨,进来此地,你就和我一样,今生今世,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一生的诉求
戚九啐, 胡说呢吧?既然能进的来的地方, 怎么会有出不去的道理?
再者大人自会来救他的, 这一点,他真是没来由得自信。
萧玉郎根本没力气跟他狡辩, 借助瞳孔之翅的力量,一年内能溜出去三天,余下的三百六十二日都不可多耗。
像是苟且偷生的耗子, 喘口气,萧玉郎才拖着腿朝前引去,之前因为悬空伫立, 完全不知他的腿脚竟也是摆设。
戚九怕黑,跟着他去, 只见半空里闪亮亮的幽蓝眼球追着一并随来, 每当路过一尊水晶棺椁时,就如星陨般往死人的眼坑里一嵌。
接着那些沉睡许久的尸骨, 不论长短整缺, 均像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一脚踢开棺材板子, 逐个临空跃起。
沉寂的黑芜之地,眨眼间被灌溉了诡异的活力。
无数对黑洞洞的眼眶齐齐睁开, 骤放盈光!
戚九快走几步, 等他追到萧玉郎身旁时。
天地大变。
蓝色的眸子所散放的光芒骤强骤烈, 照射在周围的黑曜石空间内, 光光对折, 线线互勾,俨然一派描骨塑肌的感触。
萧玉郎乘势再扇动翅膀,风涌顷刻像成形的碎琉璃,纷纷刺入光滑的石面,协力散射着每一道光痕。
而后,一座郁蓝色的萧家店,拔地而起。
来往穿梭的尸骨们互相打着招呼,或是乘坐着棺材板子在半空里梭巡,男尸逛青,女尸扫撒,小尸骨们追逐打闹,撒一地碎骨亦是开心。
戚九胆怯喊道,他们都是死人!
萧玉郎骄傲而笑,不,他们现在已经是活的。是我让他们腐朽的身骨,又跑起来的。
环眼细看,萧家店的日常风姿,真被活灵活现地复刻了一次。
唯一不同的是,萧玉郎所处的位置,依旧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