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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1 / 2)

华阳瞥他一眼:“真走得动?”

陈敬宗:“慢点走就行。”

华阳点点头,出去后,叫周吉扶着陈敬宗。

周吉没看见驸马爷身上的伤,以为确实严重,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陈敬宗半边肩膀。

陈敬宗就这么慢慢悠悠地陪着华阳来到了戚瑾的营帐外。

戚瑾正在床上躺着,拔箭加上失血,他的脸色比刚刚回来时更难看了。

听长随说长公主、驸马来探望他了,戚瑾淡淡一笑,叫长随赶紧去请。

夫妻俩单独来的内帐。

华阳看到戚瑾苍白的脸色,毕竟是亲表兄妹,她心里当然不好受。

甚至,华阳还有一丝惭愧,因为她根本不记得上辈子表哥与金吾前卫有没有遭受叛军的埋伏了,她也没有想过去打听,她隻记得公爹告诉她陈敬宗是如何走的,便开始独居长公主府为父皇守孝,除服后这场战事也成了她与陈家的忌讳,没人会主动对他们提及。

“表哥,你伤势如何?”

因为戚瑾脖子以下都盖着被子,华阳看不到他箭伤的情况。

她目光中的茫然让戚瑾明白,她是真的不清楚他伤得有多重,那她泛红的眼圈,定也不是为了他哭出来的。

戚瑾笑了笑:“还好,养几天就没事了,驸马如何?”

华阳看向陈敬宗。

陈敬宗也笑:“我也还成……”

说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晃了下。

华阳连忙扶住他,惊慌地喊周吉进来,她怕陈敬宗再昏一次,光靠她肯定支撑不了。

周吉与戚瑾的长随一起衝了进来。

周吉及时接过陈敬宗的重量,那长随识趣地退了下去。

华阳已经没有心情再留在这里了,对戚瑾道:“表哥安心养伤,我先送驸马回去,改日再来探望表哥。”

戚瑾:“好。”

华阳便与周吉一左一右地护着陈敬宗走了。

长随再进来服侍戚瑾,帮戚瑾将身上的被子移开,露出不能负重的左肩。

随即这长随骇然发现,主子的伤口居然又裂了,洇了好大一团血!

朝廷大军在五朵山外继续逗留了几日。

期间, 凌汝成亲自率领将士们在山外挖了一座墓坑。

而死在五朵山一役的将士们,除了极少的一些将领能够被运回京城交给其家人安葬,绝大多数士兵都只能留下一个刻有其籍贯姓名的小木牌等着朝廷给其家人抚恤, 然后再与那万万千千的同袍一起,葬入这处位于荒山野岭的简陋无比的墓坑, 共用一块儿墓碑。

众亡者正式下葬那日,华阳代表宫里的母后、弟弟,率领凌汝成等将领前去观礼、焚香。

山风凛冽,吹动华阳素白的裙摆。

她持香的手被风吹得发僵,但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目光悲悯地看着眼前的墓坑, 与那座孤零零的墓碑。

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

上辈子, 陈敬宗出征后,华阳也曾梦见过他, 不止是一两晚。

说到底, 当时她只是嫌弃陈敬宗的种种不讲究, 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四年的夫妻相处, 除了冷嘲热讽, 也有过欢声笑语,甚至连她抗拒过的床笫亲密,也不是全程煎熬, 也有过让她想起来身上发软、面上发烫的时刻。

如今陈敬宗好好地站在她旁边, 她不用再在许多个漫漫长夜孤枕难眠, 可墓坑里的这些男儿, 他们的父母妻子该是何等的心碎难过?

上过香, 回到营帐中的华阳,眼圈泛红,脸颊冰凉。

陈敬宗拿着散发着热气的巾子走过来,坐到她旁边,帮她擦脸。

他脸上也是少见的沉重,华阳问:“这次平叛,你们卫所一共牺牲了多少?”

陈敬宗垂眸:“一千一百三十二人。”

华阳环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肩头。

她没见过这些人,陈敬宗却陪着他们操练了一年多,与他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

陈敬宗不想她沉浸在这种伤感的情绪中,笑了笑,拍拍她的背:“好了,都结束了,赶紧收拾妥当,大军要启程了。”

以几千几万将士的死,换几十万几百万百姓的安稳,值。

朝廷大军在河南的南阳府擒拿了豫王,而南阳府这地方,距离京城有两千里之遥。

说起来,如果华阳与陈敬宗改去陈家的陵州老宅,反而要近得多。

只是路再远,还是要回京的。

离京时是炎炎夏日,回京却赶上了凛凛寒冬,夜里的营帐扎得再严实,依然有风能寻到缝隙钻进来,让那一盆盆炭火都显得没什么用。

说来也怪,朝云、朝月夜里盖的被子还不如华阳的暖和,两个丫鬟好好的,华阳却染了风寒,白日坐在马车里要咳嗽,晚上宿在营帐里也要咳一阵。

入夜之后,陈敬宗悄悄溜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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