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吵醒你了？”

头顶传来男人闷闷的声音，黎舒摇了摇头，姿势原因，他没法抬头看男人脸色。

“我自己醒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夜色是最好的保护，顾凛该庆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自己脸上的表情不会被黎舒看到。

沉默中，顾凛再次开口问：“不方便告诉我？”

“没什么不可说的，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或许是有夜色作为掩护，也或许是气氛正合适，那些难以启齿的，永远不打算揭开的秘密在这一瞬间有了一种强烈的宣泄想法。

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分享给黎舒，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在某颗荒星上，周围的人除了白衣的工作人员，就是和我一样的……实验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大家都是这样活着的。”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每天做着同样的事，唯一有变化的，是周围不断有眼熟的人消失，然后又会有新的人被送过来。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也就是在这种时候，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不被允许的，他和他的同类们，都是不该存在的。

那段时间他很痛苦，那是原有的世界观受到重大冲击的必然结果，恍恍惚惚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清醒时，差不多整个基地都毁了。

那些曾经带给他们无限痛苦的人以凄惨的方式死去，死亡前或许还体验了一把他们曾经的痛苦，他看向四周，活下来的不过寥寥几人。361读书

这是一场实验体的大爆走，这场战斗里，最终活着离开的，只有他一个人。

“其实有很多细节我都想不起来了，这些年我将这件事深深埋在记忆最深处，我本来是觉得，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不会再有人提起了，可是时隔二十年，在同样的地方，我又遇到了同样的事。”

黎舒无声抱紧了他。

顾凛喃喃：“当年，我们将一切都毁了，这些不应该还存在的……”

恐怕那些为之付出生命的人也不会想到，有一天，那些人会卷土重来，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从这片土地上消失过。

“顾凛。”

黎舒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顾凛慌了，他匆匆忙忙想要去抓那个人，手刚伸到半路就被挥开，“舒……”

“顾凛，”不等顾凛说什么，黎舒已经俯身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黎舒眼中执着而镇定，“这次，我们一定会找出真正的罪魁祸首，将这些人连根拔起，这次，有我陪你！”

这次，有我陪你。

顾凛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在无边苦楚中终是尝到一点甜，那些笼罩他的黑影被一双细白的手温柔拨开，聚集在他周围的黑暗散开了，阳光倾泻而下，整个世界都光亮了。

他起身，紧紧抱住那个带着一身光辉降临他世界的人，这次抱住，就再也不会撒手了。

坦白之后，顾凛仿佛被注入了无限动力，一扫之前的颓然状态，更加全服心神的投入到查幕后之人中。

眼前的迷罩消失了，顾凛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敌人的计，难怪这段时间他会频繁梦到过去的事，如果心神不定，可能会一步步沉湎其中，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虽然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顾凛身上依然有着那个地方的印记，知道顾凛过去的人，手里一定握有制住顾凛的后手，这次只是悄无声息制造梦境，谁也不知道下移次会是什么。

考虑到这点，黎舒和顾凛一致觉得，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

好在这段时间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那个势力的好些据点被他们突破，其中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他们这方有那个势力的人。

不是后来安插进来的，而是一开始就存在，在顾凛那件事发生之前，那些人就已经渗透到帝国内部了。

经过多年渗透，这个势力已经庞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如同吸血的藤蔓，深深扎根在帝国的血肉里。

他们这么多年来没有一点动作，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顺着线索往下查，抽丝剥茧后，矛头指向了一个人，这个人此刻正在军中，身上带着帝国皇帝的命令，协助顾凛彻查这次的事。

顾凛手段果决，不给林元帅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带人将之拿下。

“顾凛，你这是在做什么？！”林元帅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全副武装的人，他已经被制住了，手上戴上了异能锁。

顾凛没跟他废话，冲一旁的士兵点点头，那人一挥手：“带走！”

“顾凛，你没权带走我！”林元帅完全没想到，顾凛真的这么大胆子，一声不响就将他抓了，但凡顾凛多考虑一点，他就能得到消息，让顾凛无功而返。

他恨恨看着那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这个男人已经褪去了少年时代的青涩，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还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了权利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