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舒认为,本王该争那个位置吗?”说这句话的时候,齐铭瑄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神情肃穆,目光不偏不倚落到青年脸上,有一个里通外族的母家,青年是否如其他人一般,觉得他不配登上那个位置。
他……会怎么想?
男主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黎舒愣了下神,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齐铭瑄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茫然。是了,当年穆家遭人构陷,惨遭灭族之祸,盖因当初男主年岁尚小,才得以保全性命。
虽说活了下来,可母族的罪名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齐铭瑄骨子里,穆家的事一日不翻案,齐铭瑄就一日与那个位置无缘,甚至连一星半点的那种心思都不能暴露出来。
谎话听的多了,自己也会相信吧。原剧情里,男主用强硬手段夺了帝位,登基后更是用武力镇压下一切反对之语,行事暴戾偏执,手段狠辣,是不是也是因为男主认同了那些人的观点,觉得自己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这种想法可要不得。
“殿下为何会这般问?这天下向来是能者居之,殿下同其他皇子一样,都是陛下的孩子,且现下陛下并未择立储君,殿下若有心那个位置,自然可以争上一争。”黎舒抬眸,回视齐铭瑄,两人目光相对,无一人移开。
黎舒目光平静,这般不敬之语竟如说出“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一般,仿佛只是主人随口一说,却不亚于一道巨雷炸响在齐铭瑄耳边,心神具震之下,齐铭瑄甚至忘了反应,直愣愣盯着眼前之人。
那双眼睛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迷人,似什么都不肯装下,又似只给自己留了一席之地,让人沉浸其中,不愿脱离。
“子舒觉得,本王能得偿所愿吗?”像是被蛊惑了般,齐铭瑄缓缓问出心中所想。
“殿下何须妄自菲薄,殿下所想,定能实现。”黎舒声音清悦,如一股缓缓流动的泉水,淌入枯泽心田。他以为齐铭瑄的得偿所愿指的是荣登大顶,却不知对方所图的,还有眼前之人。
“那便借子舒吉言了。”齐铭瑄暗暗深吸一口气,忍下将眼前青年拥入怀中的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对青年动了那样心思的,或许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起了异样心思,等他察觉到,这份感情已在不知不觉中深入骨髓,若强行剥除,必遭受挖骨之痛,留下一道永远无法修复是伤疤,触之即疼。
这份感情,从意识到它的存在开始,齐铭瑄就没有将之抛弃的打算。
如今,在知道青年心中所想后,他更是不愿放弃了,千难万阻的路,他又不是没走过,并不介意多走一条。
不过,在和青年坦白心意之前,那些可能会成为两人在一起的阻碍因素,都得一一解决掉。比如他那两个为储君之位争的头破血流的弟弟、又比如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以前,他要那个位置是为了将来不会任人宰割,现在么,齐铭瑄看着端坐在不远处的青年,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就凭青年刚才和他说的一番话,他也要坐上那个位置。
世人都认为,秦王齐铭瑄虽得帝宠,却不是储君备选人。当年穆家反叛之事闹得多大,凡是牵扯之人都受到了严厉惩罚,穆家更是被满门问斩,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没能逃过一劫。在此之前,穆家是怎样的荣光,穆将军嫡女穆贵妃宠冠后宫,其诞下的七皇子曾差一点就被封为太子。
那件事发生后,穆家由云端跌落尘埃之下,母家被灭,母亲自缢而亡,小小年纪的齐铭瑄不得不在后宫艰难求生。几番生死后,在穆家旧部的帮助下,齐铭瑄避走边境,从一名普通小将做起,用性命才换回如今的日子。虽然现在被召回京城,但所有人都默认,齐铭瑄与那个位置无缘。
别看现在皇帝对他态度还行,一旦他露出要争夺那个位置的心思,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绝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他乖乖将自己定位在臣子的位置上,不争不抢,仿佛无欲无求,但他心里真的如表现出来的一样吗?
不,那个位置他必须得到,为了那些不得安眠的的英魂,为了那些冤死的穆家人,也为了他自己,他不得不争那个位置。
他的一切行动都在暗中进行,这样的心思平时半点都不会显露出来,唯独在青年面前,出于一种隐秘的心思,他没有刻意隐瞒。
此前青年一直表现正常,他以为青年没察觉到他的小心思,没想到青年一直都清楚,还默默保守秘密这么久。
黎舒根本不会想到,只是一句话的功夫,齐铭瑄心里弯弯绕绕想了这么多,见齐铭瑄捂着眼笑,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总觉得男主现在不太正常。
好在没过多久齐铭瑄就恢复正常,和黎舒聊起难民的事。
有了系统给的方案,安置难民的事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闹事,让人闻之色变的疫病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些等着齐铭瑄把这件事办砸的人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看着他声誉越来越好。
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