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这个男人不像那个舍友一样是农村来的,这个男人穿的是现在流行的胶头布鞋,白衬衫很白,领子很挺,袖子半挽后露出大半个胳膊,手腕上戴着的表一看就是很稀罕的手表——至少她没见过。
再望向福宝,她的目光中就有了几分打量。
福宝这个时候正低头收拾着,感觉到那个女生的打量,多少意识到了什么,便冲她笑了下,女生被福宝的目光逮住,忙不迭地收回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端着盆出去洗衣服了。
这里福宝收拾差不多了,她对萧定坤说:“定坤哥哥,你先回去吧,我这里没多少事了。”
萧定坤:“我陪你先去吃点东西,再看看买点日用品。”
学校附近没什么商店,但是对面的家属区有个小卖店,有日用品可以买到。
福宝带的东西并不多,还需要再买一些。
福宝:“不用,我现在带的也都够用,不用买。”
萧定坤见此,也不勉强:“那我先回去了,我留下我地址,万一有事,去找我。”
说着,他从衬衫兜里掏出来一支笔,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地址,又告诉福宝乘坐哪路公交车过去,都嘱咐好了,这才离开。
送走了萧定坤,福宝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像顿时没了依靠,不过又觉得松了口气。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她对萧定坤既依赖,又觉得陌生。
萧定坤走了后,恰好这个时候那位洗衣服的舍友回来了,便和她说了会话。
两个姑娘坐在那里聊了几句,福宝这才知道,叫李娟儿,和福宝是一个省过来的,只不过她是省会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师,之前一直在省会里那所很好的高中读书。
因为一省的缘故,两个人再看向彼此都有了几分亲切,李娟儿想起来什么:“你叫顾福宝是吗?”
福宝摇头:“不是,我小名叫福宝,大名其实叫顾丹阳。”
顾丹阳?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李娟儿是意外的,都有些不敢相信,之后顿了顿,才笑着说:“原来是你啊?你竟然是顾丹阳,我一直以为是个男生呢!”
福宝也意外了:“你知道我?”
李娟儿点头:“你考得特别好,好像是咱们省里最高分,我听我父母提起过。”
说起这段来,李娟儿显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家里条件好,学习有环境,父母也能帮自己,从小也是特聪明的,听说顾丹阳这个名字,还曾经纳闷是何方神圣,竟然比自己强,又满心以为是个很聪明的男生,没想到竟然是个姑娘,还是个气质这么出众的姑娘。
心里那滋味啊,就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不太舒坦。
福宝自然看到了李娟儿的不对劲,不过倒是没觉得她是什么坏人,就是个寻常小姑娘,人心底也不是什么坏的,就没太在意,依然该干嘛干嘛,收拾着自己的书,偶尔和李娟儿说几句。
李娟儿看着福宝那一码一码的书,有些书还挺难买到的。
要知道经历了过去的那些年,许多书都不见了,新华书店里也难买到,书成了稀罕品,当下不免羡慕又惊讶,惊讶之余,想起刚才陪福宝进来的那个人,对福宝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对了,刚才陪你过来的那个人是谁啊?你亲戚啊?”
福宝:“他啊,以前在我们乡下当知青,我小时候认识他,不过现在也十几年没见了。”
李娟儿恍然,原来只是知青哪。
这个时候,外面舍管的阿姨在楼道里喊:“有要洗澡的赶紧去,热水供应到六点!”
福宝一听,想起自己这一路的风尘仆仆,确实应该去洗个澡,当下赶紧收拾东西,就要过去洗澡堂。
李娟儿见了,也跟着过去。
北方的洗澡堂里是很壮观的,进去以后白花花的,刚开始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大家都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福宝也不怎么说话,就安静地在那里洗澡,不急不缓的。
李娟儿也从旁洗,偶尔间望向福宝的时候,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不得不承认,福宝真是会长,简直是不敢相信,天底下怎么会有福宝这样的姑娘。
福宝感觉到了,有点想笑,刚入大学,她是希望搞好舍友关系的,但是这个李娟儿挺有意思的,好像太喜欢和人比较了。
当下她冲了下身体,就要离开。
李娟儿:“你洗这么快?”
福宝:“我怕等下没水了,你们也快点吧。”
旁边的几个女生听到了,就有人说:“怎么可能呢,人家热水到六点,我都已经问过舍管阿姨了!”
李娟儿一边搓着自己的背,一边说:“是啊,这一路火车赶过来,风尘仆仆的,你洗那么一会,能洗干净吗?我平时洗澡都得洗半个小时,这样才能洗干净。”
另一个女生也赞同:“多冲冲多好啊,舒坦。”
福宝没说话,提着自己的东西过去擦拭,然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