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半天了也没见沙包砸她,怎么大伯娘一来,那沙包直接就冲着她砸呢?
正这么想着,恰好顾家几兄弟拉着空车回来了,福宝也就不去想了。
这一次顾家兄弟直接把所有的粪全都装到车上,于是福宝终于可以不用看粪堆,跟着大家伙一起过去田里撒粪。
撒粪的时候可以用铁锨铲起一铁锨来,然后向空中一扬,晒干的散粪就四处散在田地里。
这时候夕阳还没落山,余晖散射在这一片静谧的田野上,远处群山茂密郁葱,晚风送来了远处不知名的花香,田地里翡翠一般的嫩芽在风中招展摇摆,孩子们尽情地在地头跑跳玩笑。
西方的天边有一个豆大的飞行物滑过遥远的天际,留下一条浅淡的黑线,小孩子们兴奋地大声尖叫:“飞机,飞机拉线,飞机拉线。”
小小的福宝站在地头上,迎着风,望着那遥远而神秘的飞机拉线。
她突然想起来奶奶让买的那些书中的连环画故事,偶尔间哥哥们给她讲过。
这个世界很大,并不像她所以为的只有尼姑庵,大滚子山和平溪生产大队。
在遥远的地方,有许多她所不知道的人和事,包括那不知是何物的飞机拉线,也包括那激动人心的草原小姐妹。
她想着,总有一天,她会长大,会走出这一方天地,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四月里农村施肥可以靠自家,浇水就得看水源了。
早些年生产大队是挖了几条水渠的,不过因为地势的缘故,山里的溪水还是引不过来,只能靠人工挑水来实现浇灌,需要大量的人力,以至于到了浇灌的季节,男女老少齐上阵都去担水,乡间小路上随处可见洒落的水痕。
这天大家伙正热火朝天地挑水,陈有福骑着自行车从公社里回来,兴奋地说:“公社里说这次区里特别批下来三台崭新的柴油机水泵,分给咱一台!”
相较于他的兴奋,周围的社员们都一脸木讷,纳闷地看着他。之后该浇水浇水,该施肥施肥。
他愣了下,马上就明白过来。
他知道柴油机水泵还是前几年在公社里听到的,知道这是个好东西,稀罕物,但是社员们却不知道。
于是他口若悬河地给大家解释了什么柴油机水泵。
“意思是说有了这玩意儿,水就能自动从井里河里跑到咱田里去?”王富贵纳闷了,还有这种好事?
“这不就跟变戏法一样吗?有福,现在都不能说封建迷信,你别逗我们玩了。”老光棍陈有粮无法相信。
“柴油机水泵是个啥啊?”顾家几个兄弟自然也都不信,不过顾卫东却动了心,忍不住问道。
陈有福看大家伙这反应,乐了:“走,找几个人,拉一辆牛车,咱去公社里搬咱的柴油机水泵,大家伙都见见稀罕,长长见识,今年有了这玩意儿,咱得省力气了。”
大家伙顿时来了兴致,很快跟着陈有福用牛车把个柴油机水泵拉回来。
这个时候全生产大队都听到了这个消息,忍不住过来看热闹,福宝也被顾胜天拉着过来了。
只见牛车旁边放着一个大家伙,由两部分组成,前面一个红色的铁家伙,带着一个圆筒口,后面是一个蓝色的铁家伙,带着两个大摇手,还有一个往上开口的洞。
这太稀罕了,所有的人都围着议论纷纷,不明白这个玩意儿怎么能把水从井里河里直接给变出来。
公社里特意派过来一个老把式,帮着把这个水泵安装到了一口井旁边,又把抽水带子给裹在那圆筒口上,之后他开始下令,说是加柴油,又让往里面倒水。
做完这些,他扳着那个转手,开始猛力摇动。
砰砰砰的声音,转手圈子飞快地转着,而且越来越快。
平溪生产大队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等待着柴油机水泵给他们变戏法。
福宝当然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水泵,生怕漏看了一眼。
萧定坤和几个知青站在人群中,望了眼挤在那里看热闹的小姑娘,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萧定坤旁边的几个男知青女知青都是和他一起下乡的,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叫霍锦云,今年二十一岁,性格温和稳重,做事细致,目前是知青中的头目,负责做知青和生产大队的沟通工作,帮着传达命令下达指示什么的,当然也带头知青干活。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之前已经在一家研究所实习过一段,没转成正式工作,这才跟着下乡的。
萧定坤问霍锦云:“你不是懂这玩意儿吗?”
霍锦云点头:“是,了解过一些,不过——”
他看了看那些好像很懂行的技术员:“这种事先别瞎出头,先看看再说。”
他们两个旁边是两个女知青,一个叫苏宛如,一个叫孙丽娜,都是差不多十四五岁年纪,长得模样不错,梳着两个黑油油的大辫子。
苏宛如正专心地打量着柴油机水泵,看得津津有味,孙丽娜却顺着萧定坤的目光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