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那个壮汉再挣扎,他那双脚依然纹丝不动。
十三岁的少年,光着臂膀,胸膛上的汗珠在阳光底下闪着光,短发飞扬间,他眉宇下压,眸光冷戾,用少年郎特有的粗嘎声音冷沉沉地问:“谁还敢再打?”
只是轻轻地五个字,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平溪生产大队的人在片刻的呆愣后,陡然发出暴雷一般的呼唤声,而台头生产大队的人都吓傻了,面面相觑,连连后退。
陈有福在几乎绝望之后,看着这一幕,连忙冲过去:“好啦,好啦,不能再打了!定坤你把人家放下,这都是误会,有话好好说!”
而台头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也带着干部冲过来。
两边干部都来了,群架停下来了,来自山里的小风再那么一吹,大家都冷静下来了。
冷静下来后,有的就后悔了。
咋就打上了呢?
萧定坤放开了那壮汉,壮汉狠狠地瞪他一眼,指着他说:“你等着,你小子给我等着!”
一边说等着,一边慌忙往后退。
平溪生产大队的人哄笑起来。
一场群架平息,平溪生产大队大获全胜,扬眉吐气,陈有福总算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后,他望向萧定坤:“你小子行啊!”
到现在,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知青没人敢惹萧定坤了!
说他是狠主儿都说轻了,这位萧定坤打起架来,真够猛的,就跟山上的狼一样。
萧定坤凭着一己之力,逼退了台头生产大队,震撼了两个生产大队的群殴社员,从而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对于这一点,陈有福是很感激的。
他心里明白,没萧定坤,大家伙都完了,他更是完了!
不过心里明白,这话却是不好听。
怎么说你萧定坤也打架了是吧?你还把人家两个大汉踢到小山坡上去了,你还把人家踩在脚底下不放开。
陈有福为了这事真是着急上火,他觉得不能让萧定坤当了英雄又受委屈,所以在这场“平溪生产大队和台头生产大队的报告”中,他绞尽脑汁地措辞,最后跑台头生产大队找那位大队长几次,双方本着平息事态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原则,尽可能地模糊一下事情的严重性,美化一下当时的情况。
最后陈有福的报告是这么说的:“……这次平溪生产大队和台头生产大队的冲突可以定性为无产阶级内部的矛盾和争执,目前双方已经和解,并且表示愿意团结一致互相帮助进步,共同为实现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做出他们应有的贡献……”
提到萧定坤的时候,他思虑再三,草稿改了几次,最后写的是:“萧定坤同志已经从一名学生成长为一个自食其力的生产队社员,并且通过投入广大农村的劳动已经融入了贫农之中,在调节农民内部矛盾的过程中当机立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说了这么一堆套话后,他几次修改,又跑过去找台头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看了看,双方商量好了,交上去了。
交上去后,看这个报告的是李明栓。
李明栓看完了后,从报告文件中抬起眼来,看向陈有福。
陈有福笑:“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李明栓把文件直接扔桌上:“少给我来这一套假的,到底怎么回事!”
陈有福的笑顿时僵了。
李明栓从口袋里拿出来烟,他和大家一样抽的也是八分钱的经济烟,顺手递给陈有福一根后:“说吧。”
陈有福没法,只好把事情经过讲了:“哎,这都是老农民,血性上来了,也没办法,我也看不出来是谁带的头,再说现在两个生产大队也不闹事了,都和解了,我往上报吧,你说去抓谁?这都是没办法的!”
法不责众嘛……
李明栓思量了一番,犯难地皱起了眉头,这基层群众工作不好干,这一片十几个生产大队民风彪悍,像这种群架事件解放前就有,为了争水渠,为了争地头,这都是有过的。
如果说现在非过去深查,耽误春耕不说,还耽误修建堤坝的事,最后闹得人心惶惶。
陈有福忐忑地赔笑:“这真是没办法,当时打群架的基本就是咱平溪生产大队的壮劳力了,真要是每个都查一遍,咱今年的春耕算是泡汤了,到了秋天,都喝西北风去啊?”
李明栓过了很久后,才脸色沉重地点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以后必须加强社员的思想工作,我们会研究派一个思想专员过去,加强社员的学习,并且让每一个参加修建堤坝的社员都要写一份思想报告。同时你也要加强管理,有什么情况,及时向上级部门报告。”
陈有福一看逃过一劫,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可算是舒了一口气。
李明栓想起来那个萧定坤,又说:“那个萧定坤,你得注意着点,他年轻,能干,又是城市里来的有文化,这个得多加强思想工作,不能让他走歪路,要把他培养成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陈有福现在对萧定坤除了感激就是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