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一向是朝廷上下每年最重要的事。礼部那边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是连人手都要往郎中令那边借一部分。
身为一国之君,嬴烙需要提前三日进行斋戒,除了准备祭天之事和每日批阅奏折外,其余事情都搁置下。
自然连上课的事也不必再进行。
“皇上,皇上?”阿满托着一叠奏折,发现嬴烙正在走神,忍不住提高声音,“皇上,这是今日你需要批阅的奏折。”
嬴烙回过神,看了一眼阿满,见他神色小心,示意他把东西放在桌上,随手拿了一本打开,谁知才一打开便见到是傅安的字迹,眉头一紧,“傅安还在外面?让他等了半个时辰,也差不多了。”
今天一早傅安便进宫来,平日里也不见嬴烙对他有什么意见,虽比不得和林昭亲近,但也较为重视,至少,傅安想做的事,和他要做的事一样。
“让他进来吧。”
阿满心中疑惑,嬴烙让傅安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晾着他,难道是之前傅安做了什么惹恼了面前这位惹不得的主子。
揣着疑虑点头走了出去,阿满看着一头汗的傅安,低头道:“傅大人请,皇上让您进去。”
傅安生得一脸正派,国字脸上两条浓厚的眉毛添了几分刚硬,可独独眼神不见一个读书人的温和,锐利得很。
“恩。”
见着傅安,嬴烙起身迎上前,“太傅。”
“臣参见——”
“太傅不必多礼,你做朕老师多年,劳苦功高,朕心里都明白。”嬴烙虚扶一下,而后道:“太傅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闻言傅安打量着嬴烙的脸色,忽然明白了,恭敬道:“老臣只是听闻,有南诏人进京,而且其中一个还住进了藩阳王府,据说,小王爷让南诏人下蛊,藩阳王府事关我朝军机要闻,不可有一点闪失,还请皇上彻查,揪出幕后指使者,以免藩阳王府受损。”
顾知安,中蛊了?
嬴烙眼神一闪,看向傅安——不得不说,傅安这个老狐狸,连让他插手此事对付顾知安都说得委婉义正言辞,处处不留话柄。
不愧是读书人。
南诏人进京,但并无朝贡,来此必定是为了私事。到底是为了查什么入京,如今还不知道,不过既然入京了,倒不妨借助他们的力量和顾知安好好玩玩。
“太傅说得有理,朕自是会权衡利弊。”
“皇上英明。”
藩阳王府算得上这繁忙几日里最清净的地方,什么都不需要做,毕竟府上的主人肩上并无官职,任性之至,每日赖在王府里不是喝茶饮酒,就是在书房里一待待半日。
难得今日秋高气爽,忘忧刚从那边吵翻天的胡夭夭和曲绣的花园回来,打算找顾知安商量应付南诏人的事情。
而且北辽那边和西凉,并不安分,一刻也不能松了警惕。
一脚迈进枫晓苑,四顾不见顾知安的身影,眼神一动,站在树下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一身黑衣的顾知安躺在上面,衣摆、头发垂下随风轻晃,腰间的蟒纹玉佩格外显眼。
“难得见你这么着急,可是有事?”
“李恂那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做的事,算不算要紧事?”忘忧走到一边坐下,也不伸着脖子看他,把玩着桌上的杯子,“还有一事,南诏来的人,和你一样,在查一个人,你倒是不妨猜猜看,他们知道的比你多还是比你少。”
顾知安起身坐着,眼尾上挑,眼神流转时好似粼光闪过,“肯定知道得比我,难道你没发现,曲绣对他的态度不一样吗?从第一次见着就是了。”
“看来,你了解得也不少,你从回京后就在查?”忘忧倒是没想到顾知安的心思竟然这么重,回京一趟,该做的事全都做了。
“忘忧,我觉得你现在比较像是林昭的红颜知己。”顾知安从树上跃下,随手拍掉身上的枝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忘忧,见她脸色变了,不由笑起来,“说真的,林昭那样的人,连我也看不明白。”
望着顾知安脸上的笑,忘忧一时怔住,回过神来笑道:“要是连你也看不明白,世上还有谁能明白?”
“啧,想不到我在你心里还是原来高大的形象,得了,你也别顾着担心这件事情,这阵子你回一趟洛阳,我担心顾知妍招惹麻烦,老头子近来和那个臭道士一块倒也敛去了几分杀心,变得仁善起来,他仁善了,别人可不会手下留情。”顾知安想倒茶的动作停住,收回手,“老头子的寿辰那天,我就回去。”
“不提前一天吗?”
顾知安一愣,心中盘算,笑了笑,“那也行。”
还有半个月,也不短的时间。想到什么看一眼忘忧,“给你的令牌你时刻拿着,我总觉得,或许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