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思回宋家后,鲜少与人交熟,似乎与何红云待得久了,话都被何红云说了,他便有些沉默寡言。
只是一手刀子玩的很溜。
李婉婷看了眼陆清宁,面上通红,她一手托着下颌,一手用绣花针勾了勾头发丝,“阿宁,你权当她瞎说。”
陆清宁侧着脸,促狭道,“你若帮我绣两方帕子,我便帮你松松土。”
李婉婷面上更红了,却是点了点头,“他喜欢喝什么茶,看什么书”
话刚问完,宋知意不由叹了口气,“从前嬢嬢总说大哥通读诗书,性情文静,如今经了事,却有些变了。
他回去后,还从未翻过书,只是每日整理那一套套的刀具,也不爱同人主动说话。
不过,我瞧着别有一番情致,听嬢嬢说,有几家已经上门提亲了”
李婉婷猛然睁大眼睛,绣花针扎了下头皮,她哎吆一声,忙问,“你别吓我!”
陆清宁摆摆手,“别急,她故意逗你呢,若是成了,宋夫人定会到处走动。大公子的性格,受不得旁人勉强。
也是巧,我近几日身子不爽利,正想劳烦他看看。”
她眉眼生动,李婉婷应声附和,“该看看的,是该找个好大夫看看。”
韩晓蛮见她们聊得开心,不禁插嘴问道,“看什么,宁姐姐身子好的很,难不成有什么隐疾?
若是有隐疾,我身边倒是有个不错的大夫”
“你还小,你不懂。”宋知意大义凛然的坐直了身子,像看孩子一样慈祥的注视着韩晓蛮。
“我可不小了,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韩晓蛮摸着肚子,语重心长的样子倒真的像是做母亲的人。
陆清宁一时间有些惘然,孩子对她来说,未免有些奢侈。
夜里起了风,又干又燥,她半夜醒来的时候,鼻腔流了血,洒在枕边,喉咙里也往上涌,腥甜的恶心。
画眉过去,看一眼险些昏厥。
后来好容易弄清楚是鼻血,这才拍着胸脯一边收拾,一边念叨,“小姐最近火气大,明日我叫小厨房炖点红枣银耳羹,春日肝火旺,多食甜少食酸。”
陆清宁用帕子压住鼻腔,钱袋里装的是库房的钥匙,郡主府的库房虽比不得当初宋府的大,装的却是满满当当。
周衍之兑现了自己的话,真金白银奉上后,又屡次着人送去山参玛瑙等奇珍异宝。
袁鸿光亡故,他要守孝。
原是应该守三载,可魏帝开口,国不能无本,遂将三载改成一载,后又变卦,将一载变为半岁。
她流鼻血的事,不知道怎的就传到周衍之耳中。
翌日夜里便急急赶了过去。
开岁以来,朝堂政务皆经他手,昼夜劳累,乍一看去,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原本俊朗风流的面孔,变得线条坚硬,凌厉果敢,桃花眼下藏得是阴谋政局,薄唇微启,惊动了半睡半醒间的陆清宁。
她睁开眼,惺忪的揉了揉,喃声道,“你从哪冒出来的,大半夜,吓人一跳。”她侧过身子,两手攥着周衍之的手,蹭了蹭脸,想再睡过去。
她声音柔柔的,又带了些许鼻音,听得周衍之血流旺盛。
“阿宁,你身子无恙吧?”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却又是抓心挠肝的,“听画眉说,你流了不少血,眼下怎么样,头晕不晕?”
“嗯,晕。”陆清宁打了个哈欠,阖着眼皮道。
“怎么个晕法,是眼冒金星还是面前摸黑”周衍之一急,索性抱着她坐在床上,将她揽在怀里。
陆清宁这才睁了睁眼皮,解释道,“我睡得少了些,自然是晕的,你再晃我几晃,那便更晕了。”
她找了个舒适的角落,噌着他的脖颈,挂在他身上。
周衍之如释重负,拍了拍她后背,道,“你不知我今日乍一听了信,吓得三魂去了五魄。”
“怕什么?”陆清宁掩着唇,猫儿一样懒洋洋的靠着,被他叫醒后,也有些睡不着,“心虚吗?”
这话一出,周衍之含在喉间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前几日听闻她给宋三思写信,要他过来帮忙看诊。
又因她是从韩晓蛮那里出来后,才生起的念头,周衍之不得不去想,是她想起从前他给她的避子粉,心里又不痛快。
这件事本就是他错,赶过来被骂一遭,她心里能解解气倒也是好的。
再者,当初开药的大夫说过,避子粉停用一段时日,便可正常同房有孕,不会伤及根本。
他比谁都急。
半岁的孝期,他不敢见她,唯恐一时忍不住,犯下大错。
他同魏帝提过娶她做太子妃的事情,魏帝不反对,只让他同礼部商定细节。
周衍之是想风风光光娶她入东宫,向天下昭告她是他的太子妃。
他想尽力权衡到最佳状态,亦怕丝毫的纰漏毁了全局。
兴许是周遭太过寂静,陆清宁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