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是打马球的个中高手,下马后与陆清宁解了攀膊,大步爽朗往后院走,此处是冯思简的地盘,他年轻时候也爱打马球,后来老了,虽打不了,却喜欢攒局看旁人打。
尤其喜爱看俊男俏女奔驰马上,红衣飒飒。
冯思简以此为启发,作了十几首乐曲,流传在坊间贵族,韵律与感染力极强。
两人坐在亭榭中,吃着岭南来的蜜桔,观望场上情形。
忽然身后有人轻轻喊了声,“妆妆”
陆清宁手里还捏着蜜桔瓣,宋知意嗖的扭过头去,两手一拍膝盖,猛地站起来,兴奋道,“三弟,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同我说一声,嗨,你好些胖了一点,好看多了。
来,来,过来坐。”
陆清宁这才站起来,嘴里的蜜桔瓣咬开,甜丝丝的汁液沿着喉咙滚进胃里,宋延祁的眼睛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宋知意。
他穿了一袭素白色长衫,外面罩着天青色披风,柔软的兔毛笼在领口,衬的他面若冠玉,风采盎然。
宋知意拽着他的胳膊,上前来到陆清宁旁边,眉眼一扫,陆清宁开口,“你吃药了?”
宋延祁下意识的低头闻了闻自己衣领,淡淡的药香,弥留在衣服的纹理,他特意带着熏香,想以此遮掩药气。
他中剑之后,身子便不大好了。
原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养的公子哥,那一剑穿胸而过,伤了一点肺叶,一旦受冷,极易咳嗽。
宋三夫人寻了个方子,让他吃药来调理,药吃了不少,却不怎么见成效。
他吃惯了,便如同吃饭一般自然,如今来到上京,跟着冯思简住了三日,将那间客房熏得如同药罐子一样。
“不妨事。”他轻声开口,唇色有些白。
陆清宁哦了声,也没再问,倒是宋知意,坐下后问东问西,让旁边人听了个彻底通透。
冯思简有两本乐典需要修撰,宋延祁是他最得力的弟子,悟性又好,他修书一封,宋延祁便坐马车来了上京。
宋家一切安好,得了魏国的宫廷供奉,虽然伊始需要重新周旋关系,但是总有人替他们开过口,各个环节尚且顺利。
宋三思给宋永丰写过信,言年后会回临安一趟。
“三婶是不是又给你介绍姑娘了?”宋知意啧啧两声,宋延祁连忙摇头,道,“没有”
说完,又觉得没有意义,便扭过头,手里握着橘子,目光落在马球场上。
陆清宁吃了三个橘子,腹内有些涨,遂起身想去净手,谁知裙角不知怎的,刮在桌角上,随着她的起身,刺啦一声扯开一条口子。
陆清宁一愣,宋延祁的目光望着她,又望向破碎的裙角,脸面和耳根腾的红了起来。
他没说话,却背过身将披风解下,拿给宋知意,“穿我的吧。”
宋知意也不含糊,接过去将陆清宁裹了起来,拍了拍宋延祁的肩膀,挑眉与他换了个眼神,又故作正经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晚上你去书院找我。
都到上京好几日了,我竟然不知道,宋延祁,我是你姐!”
古董羹的店肆被收了回去,王妙妙花了几日时间便恢复了原来的旧貌,银子定然花了不少。
袁鸿光可怜她孤苦无依,拿了自己的钱银重葺,王妙妙算是风光无限,在上京城博了个噱头出来。
陆清宁回到郡主府,好容易送走宋知意,这才松了口气,将门合上,坐在窗前的妆匣旁,卸掉头上的珠钗。
“日后我陪你打马球。”说话的人声音闷闷的,混不高兴的样子。
陆清宁吓了一跳,抬头看去,一个身穿婢女衣裳的人正悠悠的站在廊柱后,无比惆怅的看着她。
她站起来,忽然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
周衍之身形高,肩宽腰窄,剑眉下的桃花眼微微凛着,目光投到屏风上挂着的披风,不由将脸又耷拉了几分。
“你来作甚,你你可真的好看极了。”陆清宁捧腹,低头,尽量让自己声音小些。
“笑吧,为了见你,我费尽心机,这身婢女衣裳,还是曾宾好容易找了身量高大的偷出来的。”周衍之撸起袖子,拖出玫瑰椅坐下。
陆清宁止住笑,又端起凉茶饮了小口,嫌弃道,“都忍了好些日子了,便不能再忍几日,眼看年关到了,你可莫要因小失大。”
周衍之愤愤,“我若是再不来,恐夫人也要被旁人抢走了。”
“谁?”陆清宁诧异,压着椅背,露出半张小脸。
“他,不是又来了吗?”周衍之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挂不住,便又补了一句,“宋延祁,他心里惦记着你,我都知道。
他不去相见姑娘,也是因为你,阿宁,我怕。”
他起身,忽然跪立在陆清宁面前,两手捧住她的脸,将自己的额头与她的额头碰上,轻轻擦过。
“不是为了你外祖父吗?”陆清宁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能直接挑明,也是因为周衍之不想踏进魏帝为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