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备再写一封的时候,家里反倒来信了。
只匆匆看了一眼,宋延祁便坐立难安起来。
大伯宋永丰约莫是魔障了,一面给晋王提供钱银筹备物资,一面又暗中给平南侯送去补给,这本是家中秘辛,外人不知。
可宋三毕竟是宋永丰的弟弟,若是眼看着他如此糊涂,恐怕整个宋家都要跟着遭殃。
他私下劝过宋永丰,可反倒被他呵斥,命他不要声张,安分守己。
宋永丰自归府之后,便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宋三日夜忧虑,已然病倒,这信中不会作假,却真真叫宋延祁左右为难。
仿佛命中注定,他每每看到一线希望,便立时赶来一盆冷水,迎头泼的他昏头转向。
他不想回去,却又不得不回去,他是家中独子,肩上担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房一门荣耀。
他只觉得浑身汗津津的,困在一隅之地,却又找不到出口,急的在房中不停打转。
凌空劈下一道闪电,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闷雷,宋延祁推门走到院中,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了下来。
不到片刻,暴雨倾盆。
又冷又阴,可他总觉得五脏六腑要燃烧起来,皮肉是分离的,这感觉,就像两重极端,冰与火的炽热,焦灼。
雷声不断,犹如在耳畔轰隆。
他浑身湿透,又跌跌撞撞的开了门,径直往城东奔去。
雨蕴积了许久,下的气势滂沱,呜呜咽咽。
听到叩门声,顾妆妆起先只以为听错了,笃笃的声响夹杂在唰唰的雨声中,就像猫爪子挠在门上,丝丝的并不明显。
她听了会,声音始终不断,闪电将天空耀的惨白。
门打开,宋延祁立于雨中,脸被映成白戚戚光亮,夹袄湿透,袖子紧紧贴着手腕,顾妆妆被吓了一跳,手中擎着的桃花伞不由一抖。
那人似下定决心,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顾妆妆。
桃花伞掉在地上,片刻便被冲的伞面破裂,只剩下伞骨,风一吹,又卷着雨水拍到墙上。
素白的锦袄沾了水,湿哒哒的往身体里漏,顾妆妆只觉得自己被冰块拥在怀中,瞬间便浑身凉透,她哆嗦着唇,手指搭在宋延祁腰间,扯了扯他的衣裳。
宋延祁站直身子,低头,雨水沿着他的睫毛簌簌滚落,他的唇薄而红,此刻正虚虚张着,顾妆妆抬不起头,宋延祁下颌的雨水浇到她脸上,眼睛也难以睁开。
“宋延祁你进屋再说。”
她要被冻僵了,蜀地的冬雨带着特有的孤寒,蚀骨一般的阴冷。
两人就像落汤鸡,伴随着一股股的闪电,明暗不定的脸上彼此全然看不真切。
宋延祁忽然低下头来,就像是冰天雪地找到了光火,他凭着本能,循着温热,义无反顾的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累感谢在2020-05-19 18:45:37~2020-05-21 21:0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窝窝睡着了、我大概回不来了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眼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52
脑中仿佛只剩下轰隆的雷声, 一道亮过一道的闪电,顾妆妆的手无处可放, 她想后退, 宋延祁却仅仅箍住她的腰, 温和的气息与她纠缠。
即便是亲吻, 他也是儒雅斯文的。
唇角噌着顾妆妆的脸,将湿漉漉的皮肤染成殷红, 热气喷在面上,硬挺的鼻梁擦着她的腮颊,慢慢亲在甜软的耳垂, 就像细细的针慢慢扎进她的手指,又浅浅的抽出, 痒痒的, 还带着些许淡淡的疼。
他的手从腰间移到肩膀,直至捧住顾妆妆的脸颊,温柔且强硬的让她直视自己。
扑面而来的雨水冲的她睁不开眼睛, 顾妆妆摇了摇头, 伸手抓住宋延祁的胳膊,往下扥, 宋延祁又俯首下去, 唇落在她的额头,久久不肯移开。
雨声滂沱,周遭仿佛陷落在无穷的喧哗之中。
他的声音暗哑火热,隔着水雾, 顾妆妆听得清清楚楚,“你再等我一次,好不好”
言语卑微到了极致,他不敢抬头,捧着的手不停颤抖,却又固执的不敢放开。
顾妆妆猛然想起当初两人在书院的情形,他满腔热切,将玉佩信誓旦旦的交到自己手中,也是叫她等着。
后来呢,顾妆妆心下唏嘘,伸手去摸钱袋。
早些断了才是,省的折磨彼此。
宋延祁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是一直舍不得下狠手,日后他只会沉的更深。
顾妆妆捏着玉佩,慢慢拿到两人之间,宋延祁的视线倏地聚拢,他的眼睛涌上水花,又被雨水慢慢洗净。
“妆妆,你”
“我不要。”顾妆妆声音虽小,却足够让他听清,“宋延祁,我不要这块玉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