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之,在看什么?”韩晓蛮举着两串糖葫芦,兴高采烈的穿过人群奔向宋延年,她咬的焦糖咯吱作响,浓密粗黑的头发丝上沾了水雾,憨憨的就像一只小熊。
宋延年低头看了眼,单手背在身后,“没什么。”
韩晓蛮跳着脚往远处看,少顷忽然咦道,“南楚兴男风?从前我还以为俩男的在一起令人发呕,如今看来,倒别有一番情趣,高个的那人斯文儒雅,矮一些的那个袅袅娉婷”
宋延年嗤了声,问,“倒不知你何时学了这些文绉绉的词语。”
偏那人听不出宋延年话里有话,上赶着得意道,“我爹给我请的师父,让我能装腔作势门面过得去。
他说皇上西伐之后,必然会乘胜追击,灭掉南楚。泱泱大国,你又是嫡长子,我若不多学些字,恐配不上你。”
闻言,宋延年忽然意味深长的多看她一眼,雨丝轻飘飘的落,伴随着微风,贴着面颊擦拂,湿漉漉的就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闷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韩晓蛮的父亲是魏国丞相,位极人臣,根基稳固。宋延年年幼之时,皇后崩逝,外祖父联合韩相定下宋延年与韩晓蛮的婚事,在各方得到保障之后,外祖父才应了魏帝将他安插入南楚的计划。
“你挺好的,不必配我。”宋延年笑,见韩晓蛮嘴边挂着糖渣,给她指了指,韩晓蛮一勾舌头,舔进嘴里,咧嘴又咬了一口。
“我也这样说的,可我爹不听,”韩晓蛮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忽然瞪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神秘道,“不过,幸好韩风听我的。”
宋延年目不斜视,淡淡的问,“你喜欢他?”
“啊”韩晓蛮张着嘴,想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嘴里的糖葫芦也不甜了,她甩了甩手,垂头丧气,“我爹说,等你回朝,就得准备你跟我的大婚”
宋延年没说话,眼睛只是死死盯着桥下的两人,手指抠进肉里,嘴角却依旧挂着匪夷所思的笑。
宋延祁与顾妆妆站在雨里互相望了半晌,就像两尊木头,他横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有些语不成句,“我一直在等你给我写信”
顾妆妆纳闷,方要开口,小厮便连忙凑上前,警惕的瞪她一眼,小声提醒,“公子,老爷还在府中等你问安。”
数日赶路,风尘未卸,从苏州走水路回到临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半年的光景,两三日便赶了回来。
宋延祁置若罔闻,他的眼睛睁到发涩,也不敢合上,他怕闭眼是一场梦,面前的人也会消失不见。
“公子”小厮又喊了一句,不着痕迹的将两人隔开,“夫人已经到了,您再不回去,于礼数不合,老爷都有半年没见着你了,眼下”
“妆妆,妆妆”他不停的低吟,声音颤抖着,上下眼皮一碰,豆大的珠子从眼角滚落,他笑着,满怀期待的望着她,殷切道,“你等我,等过几日,我一定,一定”
娶你
宋延祁接过小厮手中的伞,放到顾妆妆掌心,又不放心的重复了一遍,“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