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这身份才能坐到一起,旁的同窗都有意无意的绕开他们。
一是身份有别,二是季妄言也不爱与旁人多说话,他们便泾渭分明。
不过,在场的学子也没有太过紧张,季妄言出席这种场合,是以与他们同阶的国子监学子的身份出席的,他们又是还没入仕的学子,来此都以同窗身份论,不谈朝中身份,行礼也都只行学子礼,不必行“君臣”礼,所以只要不招惹季妄言就行。
烟楣入船时,一楼船舱四处都是人,但是她还是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季妄言。
他穿着一身翠玉绸玄色绣金对交领武夫袍,头戴墨色冠玉,靠在角落里,姿态散漫,棱骨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一个玉杯,锋锐的剑眉与薄情的唇瓣都隐匿在昏暗中,唯独一双眼,利的像是一头恶狼,烟楣一看他,他便捕捉到烟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远远的钉到了烟楣的身上。
季妄言的手生的好,手指格外长,手掌宽大青筋勃勃,肌理干燥火热,只需要轻轻动两下——
烟楣后背一紧,骤然想起马车上的那半个时辰,她骤然偏过了头,脚步却有些发软。
她这身子,最迟两天,便要荒唐一次,若是不小心想到了什么,那便是火上浇油,片刻都等不了。
故地重游,本就胡思乱想,现下他又那样看着她,她她受不住的。
他会让烟楣后悔
季妄言一见她的模样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戏谑勾唇,捻起酒杯,一杯酒下腹,堪堪止渴。
而与此同时,烟楣听到旁边的烟桃道:“烟楣,这边,周公子在此呢。”
烟楣惊讶的看向烟桃指着的方向。
周行止竟然真的坐在一群国子监学子的中间,正在随他们说话。
周行止生的好,他天生肤白,坐在人群之中,月色独落他身,他的衣袖与发冠上都像是朦了一层模糊的华光,他抬眸望向烟楣的时候,烟楣指尖都渗透出冷汗来。
他怎的在此?
“周公子在国子监也素有才名的,虽说平日里书院间常比赛,但我们对周公子的才学也很敬佩的,以前也经常出来一起夜游。”烟桃与烟楣解释,并转而与周行止道:“周公子,许久未见我们阿楣了吧?你这些时日也不来寻我们阿楣,我这个做姐姐的可要替我们阿楣鸣不平啦。”
她说话时声量微微拔高,引来四周不少人来看。
国子监的人早都知道周行止有个未婚妻,也有部分人知道周行止的未婚妻是烟桃的妹妹,但却还是头一次瞧见烟楣与周行止一道出现,便有人在旁道:“当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
烟楣心口骤紧,只抬眸看向周行止。
她与周行止说过绝情,但还并未进行到解除婚约的那一步,眼下,他们在外人眼里,还算是未婚夫和未婚妻的关系。
但内里早已分崩离析,只有一层皮还扯着。
周行止面色薄凉的坐于原处,半晌,只道:“烟大姑娘,请坐。”
烟桃便拉着烟楣落座到了周行止的那一桌。
烟楣坐下时,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季妄言。
怕他生气,但又想看他生气。
但季妄言没看她,正漫不经心的靠在角落里垂眸饮酒,听西江候世子的吹捧。
烟楣咬唇收回视线。
他们俩这一幕过得快,但早被一旁的烟桃收入眼中。
这正如烟桃所料——像是太子殿下那样的脾气,若是听见烟楣与他人有婚约的事,心下定然恼火,又见烟楣与她未婚夫坐在一起,定会被激起来抢夺欲。
待到一会儿,烟楣若是落了单,太子肯定要去寻烟楣的。
烟桃垂下眼睑,走到席中的长乐郡主身边,道:“郡主,你瞧这湖上的莲多好看,不若,我们下去采一朵?”
长乐郡主飞快的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季妄言,然后扭过头,低咳了一声,道:“好、好呀,咱们姐妹们都下去采一朵吧。”
等她采花上来,就可以把花送给太子殿下啦!
长乐郡主去采花的时候,还有几个其他的姑娘一道跟着她一起去,烟楣自然也要跟着去,但是恰好,一位路过的姑娘无意间将手中的酒倒在了烟楣的身上,弄脏了烟楣的裙子。
烟楣没躲过,抬眸,用一双清澈的杏核眼看着那姑娘,那姑娘立刻道歉。
烟楣不认得那姑娘,且也来不及多想,她的心神都被周行止和季妄言两个人给牵扯住了,被弄脏裙摆之后,下意识地去看长乐。
长乐是东道主,自然要长乐来安排,她一抬头,就瞧见烟桃挽着长乐郡主的手腕,笑眯眯的说道:“阿楣,那你先去二楼换衣裳,我们去采莲,可好?”
长乐也点头,道:“我备下了换用的衣裳,都是新的,我让丫鬟领路,你去用便是。”
烟楣站起身来,道了一声“好”,只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望了一眼角落里的季妄言。
季妄言还是没看她。
烟楣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她转过